“昨日,沁妃派人送来了贺礼。”他在她耳畔轻轻地说了一句。
她的身子顿了一下,见他伸手越过她,从梳妆镜下的抽屉中取出一样物品,竟然也是一支簪子。她曾在宫中看见过,那时它被安稳地放置在沁妃宫苑的内室中,而沁妃的头上是闪耀的华丽美钗。
记得那时沁妃对她说,当年她进宫时祖母也曾赠送她一支质地白皙的玉簪子,样式简单得很,她很不以为意,直至有一天无意中翻找出来,才发现头上已经找不到它的位子了。
房中的香薰渐渐消散远去,窗外的花香慢慢进了鼻息间,香味中带着淡淡的药糙味道。
“我们该进宫拜会母后了。”他的嗓音换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她起身,看着他立在她身旁,这样挺拔的身姿,洁净的面孔,和煦的笑容,这个男人便是她的丈夫,将牵着她的手一直往前的男人,那一刻,她平静的心,怦然心动,不似一年前对姚可的少女怀chūn,而是yù将整颗心jiāo付出去的yù望。
门开了,外立着一个女子,她低首垂眸,模样恭敬,若不是她身上的衣着服饰实在太过jīng美,玉簪定是将她当成府中一般下人的。
“王爷。”她屈身行礼。
“起来吧。”郝朔扶起她。
对方的身份再明显不过了,玉簪立刻上前在她身前行上一礼,“玉簪见过姐姐。”
王妃慕容氏这才有机会好好地看看这个丈夫新娶进门的女子,早就听闻席府二小姐蕙质兰心,博览群书,人更是娇俏美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一般。
“妹妹快请起。”她忙上前搀扶,扶起玉簪的瞬间看向一旁的郝朔。
郝朔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chūn风和睦的笑容挂在唇角,在这一刻,竟然是如此的碍眼。慕容氏赶忙调转了头去,为人妻这么久以来,她的丈夫,她却从未真正了解过。
“赶紧进宫给母后请安去吧,别误了时辰。”她尽量扮演着一个贤惠的妻子,在这些人面前留下一席之地,为自己,也为了背后的家族。
皇宫的城墙依然高昂着头颅的,那是权贵的显赫,那huáng色的琉璃瓦依然闪烁着耀人的光泽,可是进宫的人身份已经不同了。
来来去去的人啊,不停变换着身份,期盼着步步高升,哪一个不希望着有一天能真正成为这座皇城的主人。
皇后见到她依然高兴,她频频打量着她身上的宫装,赞不绝口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合身得体,当日本宫就说你天生就该是穿这衣服的人啊。”然后看着她,意有所指道:“等哪日若再换上件高贵的,就更能托显你的气质了。”
再高贵点的,那就是这后宫女子的宫服了。玉簪扭头看向一旁的郝朔,他亦看着她,两眼对视间,他轻轻点头微笑,似是不在意的笑容却又带着自信。
玉簪在心头想,这便是她的男人了,她将风雨同舟的丈夫,在这张谦和的面容下却拥有着如此大的野心。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回头对皇后道:“母后,我们先回去了。”
皇后点头应允。
离开皇后殿,再绕过几道宫门,她顿了下身子。
郝朔细心地发觉,道:“一样进宫来,不如去看看沁妃?”
她垂下了眼,“不用了。”
郝朔不说话,静默了好一会,只是无言地握紧了她的手,他的声音清亮有力:“那就呆在王府,不要出去了。”不要出去了,这一生都不要出去了。
她愣了一下,笑了,点头道:“好,听你的,这辈子都不出去了。”
郝朔也笑了,“那可不行,整日让你闷在王府里不是要变成呆子了吗?”
“那你说如何是好?”
“不如这样,以后我到哪里你也去哪里如何?”他的眼睛自信而又明亮,“日后跟着我一起进宫来如何?”
连着两个如何,问得玉簪晕红了双颊,她明白他的意思,日后跟着他一起进宫,那便是他问鼎大位之时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依然是和煦的,只是隐约中带着试探,她甜蜜地笑着,随后重重地点了头。
“日后你去哪里,我便跟着去哪里,上天入地,我也随你去了,你便是想甩也甩不掉。”
闻言,郝朔开怀而笑,玉簪觉得稀奇,第一次见他可以笑得如此开怀,以往他的唇角边悬挂着的总是谦谦和和,却是也疏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