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qíng自以为背着这番旗号只做个装饰的作用,应该不会真有人求她做事。可惜水之深浅心有分寸,他人却厚薄未知。
左右为难,无法推拒,只好接受了七言的求事。
七言高兴坏了,比砸了张爷家的樟树,偷了李嫂家的jī蛋还有成就感,他张开双臂激动忘形想和深qíng来个拥抱,忽而后觉男女授受不亲,改为双手作揖,不停道:“谢谢深姐姐!谢谢深姐姐!”
虽然七言准确判断出自己是女子而非男子,深qíng并不就此算了他大早上打扰自己休息的事实。
像七言反复qiáng调自己是金贵的魔族人一样,她对自己姓氏也非常有执念。
“我是荀姐姐,魔君荀问诀的荀,千万不要叫错。”
似乎这样能突现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七言含糊地应对,不假思索地说:“荀嘛,我知道,村里有好几个人都姓荀,对了,教书的先生眼睛不好,经常把荀念成苟!哈哈哈哈……”
深qíng略掩饰尴尬地理了理肩膀的衣服,半咳嗽道:“知道了知道了……”
七言作为深qíng闯dàng江湖第一位照顾她生意的客人,当然有特别优待,虽然不知道事能不能成,但显然先应了有求必应这句招牌语再说。蔚蓝答应了再留一天,让她找寻治疗顾才哑病的法子。
深qíng琢磨着找到玉娘,想来她或许可以帮上忙。
玉娘的院子摆满了药架和笸箩,一排排摆满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深qíng一进门便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东三菱西gān姜,南有马辛北晾丁香。玉娘弯腰将台阶上堆积的红辣椒拾起放进一个小筐,放于就近的架子上。
深qíng放轻脚步,缓慢向玉娘的方向走去:“您这的药材真多。”
玉娘抬眸看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你要买药拿钱来。”
说不清是排斥还是一贯对人的态度,深qíng微微颔首道:“打扰了,我今天来有件事想请教您,不知玉娘放不方便。”
玉娘直起身,将她上下打量,道:“你要说什么?”
深qíng也不绕弯:“玉娘常年和药材打jiāo道,是否知道有何方法或是什么药能治人哑症?”
玉娘面无表qíng,不问何人不问何因,一口否决:“没有。”
玉娘衣着朴素,配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拒人千里,冷若冰霜。
深qíng又道:“后天的哑症也不能吗?”
玉娘拿着一味药材放鼻下闻了闻,继而盯着深qíng看了许久,看得深qíng内心直发怵。
“你是为了顾才来的?”
所谓医者,望闻问切,时间长了,眼神锐利,心思缜密,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在想什么。
深qíng呼出胸中闷气,如同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玉娘如一块寒冰,丝丝冒着寒气,头一次觉得开口说话如此艰难。
“嗯。”
“治不好的。”玉娘道:“顾才的喉颈受毒严重,毒xing霸道,绕喉间不散,若是能治好,我还能让你来说这件事?”
玉娘没有孩子,由于xing格孤僻,对人爱理不理,待人似乎很不友好。只有顾才经常过来陪她晒药,还帮她找药材;她对顾才的事也非常上心,关于他的哑症,她费了不少心思,结果也不尽人意。
“神仙老子也救不了他。”玉娘语气严肃,转而充满愤懑。
“世上坏人那么多,怎么遭事的不是那些人?老天根本不是不开眼,他是没有心!”
玉娘一说话,把天王老子骂了个遍,心中有多少愤怒与不甘,积压了多年,堆在一起一把火苗能烧起冲天火焰。
深qíng心如止水,上前帮忙玉娘挑挑拣拣药架上的药材,以前她帮念忘挑拣木材添置家材的时候,靠的就是这只鼻子分辨了十几种木材的味道。一旁玉娘忙着自己的活,也不管她。
“可是做了鬼的人,不也有一种起死回生之术能还阳?总有办法的吧?”
玉娘不屑地哼哧了一声:“若真能还阳,人间还不乱了套了。”
人人都可以请道士做法,让寿终正寝的老爷睁开眼睛活过来,让含冤受死的好人吸上一口气。还阳也不是好途径,总会被归结为留恋世间而不该存在的妖孽。
玉娘过去一定经历过什么伤心事,不然也不会由寻求治哑症的法子说到生死。
可这城中所有魔族之人谁不是她口中所说的不该存在之人?什么坏事都没做却要蜷缩在yīn暗的角落,苟且偷生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