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曾如此惦念过一个人,或许,他该请母后为他留意一番才是。
微微含笑,伸手取过一幅鲛绡轻纱搭在画上,他这才问那已经yù言又止了半天的内侍:“什么事?”
“回雩王,府上的人已经等待多时了,想问雩王何时回府。”那内侍忙忙地跪下去回话。
他笑了一笑,随手一挥,让他站起,随即却又小心翼翼地取开那搭在画上的鲛绡轻纱,仔细地端量一番后才轻轻卷起,生怕弄坏了似的慎重,然后才径直走了过去。
那内侍连忙替他开门,恭候他出去,见他去得远了,才慢慢地退回殿内,收拾他刚才用过的东西,心下却在疑惑,刚才他没看错吧,雩王仿佛是在画一幅美人图?
府里随着他进宫的人果然还在乖乖等待,他提衣上了马车。侍从一提缰绳,驾着车子自是朝雩王府行去。
车声辘辘,出了城门后便觉得地面有微微的不平,颠波起伏。他也浑没在意,只是看着手里新成的画卷,一时欢喜一时怅惘,无意中挑开帘子朝外看时,却见正好经过京城裱画手艺最好的“容雅斋”,他立即开口:“停车。”
侍从连忙勒起缰绳,回头问了一声:“公子有什么事要吩咐?”
“等我一等。”他说着话,人已经从马车上跳了出来。心里欢喜,走起路来步子便轻飘许多,径直去了容雅斋内,找到老板后便将那幅画小心地递了过去。
那老板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顿时便要行礼,他伸手一拦,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既是王爷亲自拿来的,还请王爷放心,在下自是亲自动手,务必尽善尽美。”那老板回想刚才所看的内容,心下自是明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居然得到了雩王的垂青,当真羡煞这城中众家女子了。
“好。”他点一点头,正想要说话,无意中侧首,却看到分明的一道修长身影自店前走过。顿时心下又是一喜,也没有和那店主再说什么,匆忙地走了两步出了容华斋,开口喊住了那个人。
那人可不就是上元夜那晚遇到的人?
“你是在喊我?”被他喊住的男子回头,疑惑地挑眉,“我似乎并不认识阁下。”
他微笑开口:“上元夜那晚,我见到阁下在玉带桥边略使身手,甚是佩服阁下的功夫为人,若是不嫌弃,想与阁下结jiāo一二。
见他斯文俊美,气度不凡,那人随即一笑拱手,“好说,在下楚离衣。”
“原来是楚兄,”他亦拱手行礼,随即一笑开口:“如蒙不弃,不如随小弟到五里桥的画舫小聚如何?”
“也好。”楚离衣又看了他一眼,稍做考虑后含笑点一点头,便随他一同上了马车。
五里桥下,一艘雕梁画柱的大船已然泊在那里。楚离衣下了马车后见到微微一愣,随即又将他细细打量一番,才微微一叹:“如此雕梁玉砌,想来阁下一定非富即贵了。”
他微微一笑,不知怎的,面前的男子给他一种极为亲近之感,所以他索xing慡快地道:“实不相瞒,小弟姓景,排行第三,单字一个珂。”
楚离衣面色顿时一怔,看着他的视线渐渐有异,仿佛突然之间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qíng一样。过了片刻,面色才终于缓了过来,轻声道:“怪不得。”
“怪不得?”他随口问了一句。
楚离衣却叹了口气,将那画舫四下里打量过。只见得比一般画舫起码大上两倍,宽敞明亮,飞牙斗拱,栏柱上的纹饰jīng美华丽,花纹繁杂,远远看去就像一座水上楼台,映在一池碧水之间,更是醒目,随即开口:“若非是雩王,又怎么会用得起这样的画舫?”
“楚兄是嫌弃小弟的身份?”他笑了一笑,并未因楚离衣颇含意味的话而觉得不妥,“可惜人的身世不能自由选择,常常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楚离衣微微叹息,看着他扬了下唇,“雩王说的甚是,人生便是如此,许多事常常身不由己。”
他一笑开口,伸手拂过石青衣袍,“请。”
楚离衣随他走进画舫,却见里面已经备上酒菜,微微一怔,便从容落座。景柯见楚离衣并不拘谨,心下更是高兴,“不知道楚兄做何营生?”
“天涯漂泊,何谈营生二字。”楚离衣淡然一哂,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