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的话,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胖师傅的qíng景,那是阳光晴好的一天,我被齐灏bī着去了伙房,心里还憋着气颇有些愤愤不平,突然横空伸出来一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拎小jī似的把我提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差点一脚踢过去,可是那阵张扬的笑声让我瞬间改变了主意。
“哈哈哈,又来了一个小不点,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想上阵杀敌,得,我们伙房果然是小不点聚集地,乖乖跟着我,养的肥了才不至于一上战场就打哆嗦。”
一个伙房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转过来看我们,随即爆发出阵阵善意的大笑声,我却害羞的红了脸,低着头乖乖的洗胡萝卜去了。后来我才知道胖师傅口中的“又”指的是阿笨,这也使我们志同道合的两个人从此结下了难解的孽缘。当时那个笑起来满脸皱纹憨态可掬的胖师傅转瞬竟变成了十恶不赦之人,我对人心的不信任仿佛又提高了一个层次,那日欢乐的场景历历在目,果如智者所言,乐及生出的是悲伤。
转瞬又觉得自己不该再徒增难解的心境,自嘲的苦笑一番,事qíng已经到了不能再糟糕的地步,我又何苦为难我自己。甩了甩头,对齐睿笑了笑,不经意的问道,“你有看到阿笨吗?那小子躲了了我几天了,果然是个小屁孩,一点容人之心都没有,不过是一气之下骂了他几句用得着这样生气吗?”
我尽量让自己问得轻松,可显然效果不太明显,齐睿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为难痛心的表qíng,似乎是犹豫了半天才下定了决心,“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可是……”他顿了顿,我心底慢慢地涌起不好的预感,或许是熟能生巧吧,如今我预测坏事的本领算是越来越熟练了,果然,齐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只笛子,俨然便是阿笨的那一只,“他瞒着我们所有人上了战场,最终留下了这个。”
他说着把长笛递了过来,我却颤抖着双手半天都碰不到想要抓住的目标,齐灏探过来扶住我摇摇yù坠的身子,眼睛里的担忧显而易见,我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竟然还笑着接过了长笛,“你说我只不是天生的扫把星,刚刚出生的时候便带走了母亲,后来是父亲,再然后是齐灏,现在连阿笨……若不是我那日对他说的狠话,他肯定不会……”我再也说不下去了,心里隐隐的痛越扩越大,齐睿有些慌了手脚,嘴笨的尝试安慰我。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没人能够代替,或许他更愿意这样吧……”
我想起了阿笨口中那个美丽的姑娘,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天堂相聚了呢?对着天空笑了笑,拿起长笛chuī起阿笨经常chuī奏的的曲子,再见了,笨小孩,只愿你已如愿。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便起了身,齐睿不死心的一直跟在我身后,“真的要亲自去吗?或许可以让我陪着你,或许可以让其他人去,我就不相信了,泱泱大齐竟找不到一个识得苜龙糙的人。”
“或许吧,或许真的有人识得,可齐灏最多只能坚持十天,哪里来得及再找别人,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最终在齐睿的坚持下,我带上了二十个他的亲卫,装成从大齐去匈奴的商队,战争时期,为了保命出入两国的商人几乎是绝迹了,可大齐和匈奴本就一衣带水密切相连,出入贸易不可能完全断绝,扮成商人是最安全的打算。临行前我见到了言昭,自从那次凌晨的探寻我们再没有单独呆过,就算有时候迎面撞上都是默契的把对方当成透明人转瞬即过,他这次来找我给了我一枚印章,只说了一句话便匆匆地离去。
“这是匈奴最大的商铺沈记的私印,你先拿着或许还有帮助。”
我握住手里光滑的和田玉,心里冷冰冰的最终还是把它收了起来,或许言昭就像我不想见他一样不想见我吧,不管他当时给自己找了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最终都摆脱不了间接害死结拜大哥的罪名,若是还留着些良知他肯定夜夜煎熬睡不安稳,而我对他除了浓浓的恨意已无其他,这样的恨意定是让他不安让他想要逃避,我内心里多么希望它可以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糙,从此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齐灏,你瞧,我现在变得多么恶毒,你快点醒来吧,没有你,我心底仅剩的那点善念似乎正在一点点消失,真怕有一天它真的消耗殆尽,那时候没有人拦着我,谁也挡不了我复仇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