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著优闲的空气,想起以前的自己似乎总是忙碌的,以前的纪恒光总是锲而不舍地要去达成某些目标,不管是为他人,还是为自己,她总是鞭策著自己去完成一些似乎非完成不可的事,从未拥有过如此优闲的时光。现在想起来,有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的呢?
虽然以前的她也很安于那样的生活,她一直是个乖孩子,努力生活得充实、有意义,从没想过像现在这样做个闲人,四处晃dàng。可能这就是她所缺少的吧,放自己一个假,只是没想到是在这种qíng况下。
以前她喜欢热闹,也安于热闹,在人群里悠游自在,现在却变得喜欢独处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
两年前她的确被伤得很深,深到现在她即使笑著,也无法开怀。但是她仍然给自己一个笑容,不管多难过的事,总是要过去的。
或许是释怀,或许是麻木也罢--当初的激动、愤恨、难过已不复存。
她露出淡淡笑容。未觉一旁有人注视著她,投以赞赏的眼光。
眉间藏著忧郁,唇角又含著释然--不只美,而且是耐人寻味的女子。她的神qíng,令人不由自主想要捕捉下来。
“请问,可以让我拍张照片吗?”
听到有人对她说话,纪恒光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对她发话的是一个年轻的摄影师。
“对不起,我拒绝。”直觉地,她阻止了别人窥视她的内心世界。摄影师都是很敏锐的。
“真可惜。”
“抱歉。”见他仍带著笑,不以为忤,她只好对他说声抱歉。
“不,是我太唐突了。”摄影师于是走开。
这两年来,她总是习惯把自己隐藏在不受注意的角落,隐身在人群里,一个人默默地调整自己的心qíng。拒绝这样敏锐的窥视是理所当然的,即使以前的她绝不会放过与艺术家结jiāo的机会。
惊觉自己的冷漠与拒绝,仍令她动摇。她是何时开始像这样隐藏自己的?以前的她总是坦dàng而无所畏惧。她是否已经失去了jiāo朋友的热qíng,也失去了与人坦诚相待的勇气了?
走开的摄影师仍然坐在路旁的栏杆上,注视著来来往往的人群,不过并没有再捕捉任何一幅景象,也没有趁她不注意时偷拍她。是个有职业道德的摄影师,纪恒光心中赞许。
她从椅子上站起,走向摄影师。
“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纪恒光提出邀请。
“好啊。”他慡快地答应了。
看他拿著照相机、专注的双眼,她忍不住问道:“拍照好玩吗?”
他状似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生活好玩吗?”
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摄影师只用一个简单的问句让她明白他对摄影的态度--生活不是用来玩的,他的摄影也不是。
“不好玩。”见他没有因她这个外行人无礼的问话而不悦,纪恒光很刻意地摇头答道。这个人,挺特别的。
她的反应让他笑了。
“你不是南非人吧?”他的口音不同于南非英语。
“我是美国人。”
“嗯。”
见她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样子,他煞有其事地对她道歉。“真抱歉,到处都是美国人。”
他幽默的话语令她莞尔。
“为什么到这里呢?”她随口一问,却好像牵动了什么。
斜照的夕阳仍然刺眼,他眯起眼看向夕阳的方向。
浅褐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浅,轻飘飘地仿佛可以被阳光穿透,白种人不曾刻意晒黑的白皮肤,身上穿著白T-Shirt和浅蓝色的牛仔裤,还有著一双澄澈透明的蓝眼睛。
他有一种特殊的、透明的气质。
“为了逃避心爱的人。”
纪恒光一楞。他是在说她?难道她这么容易被看穿?又或者只是他们有著相同的心事?
唉,这个陌生人啊,竟轻易地刺到了她的痛处。
“开玩笑的。”摄影师改口道:“只是为了工作。”
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重装备,但是她好像轻易就确定他是个摄影师,而不是拍照的观光客。一定是因为他看著相机的眼神。
一阵风迎面chuī来,chuī拂起他的头发,他眯起眼,转向她的方向,与右眼对比下,他的左眼一点也没有转动。
“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