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昱深黑的眸子一闪,没有丝毫被人窥见心思的窘迫,他又道∶“嗯,还有我之前在悠然居放了一套天青釉盘,最近有用,你把它拿过来。”这句话倒是十分正经。
孙白嘴上应承了,但在心里已经止不住叹息了,少爷现在找借口都已经是随手一捻了吗?完全没有任何信服度,想要天青釉盘,小檀楼、跃明轩那里都有,还是同一个瓷窑里烧出来的,何必一定要去悠然居拿。
不过是想透过他这个小厮去那里看看少夫人,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昨天前天也一样,还让他去悠然居拿外袍,还说一定要那件,平时也没见少爷对哪件衣服特别偏爱啊,真是什么蹩脚的借口都说得出来。
少爷既然那么想去,为何不亲自去看看少夫人的,透过他这个小厮的眼,也只能看出一个表面。他若真是思念,何必如此,畏畏缩缩不是大丈夫所为,更不是少爷这个高傲肆意男人的所为啊,这真是让他搞不懂。
其实孙白的心思孟昱何尝不知,但是他不必和一个毛头小子解释什么,孙白不知qíng爱这个东西是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的。
孟昱很想很想慕芊芊,但是他现在只能在入夜之后,悄悄潜入悠然居,躲到那些冬天也没有凋零的小树群旁,通过窗扉,藉着油灯窥探她映在门窗上的纤细影子,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她在夜晚推开窗户看一看星星,他就能躲在暗处看见她的倩影了。
如此鬼鬼祟祟真是令他觉得羞耻,但是为了她,他却甘之如饴,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这样做到什么时候,他怕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崩溃。
只是,究竟该怎么做,才对两个人彼此都好呢?他到底该如何做,男人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泄露出他纠结惶恐的qíng绪。
夕阳西下,霞光余晖落到男人的脸上,勾勒出他脸部轮廓英挺的线条,顺势而上,狭长的眸子轻轻眯起。
冬天入夜比较早,悠然居内早早就将油灯点上,慕芊芊藉着灯火穿针引线,她已经抱着怀里这件白色的内衫整整两天了,在她加工赶制之下,终于快要完成了。内心掩不住喜悦,很快她就有理由去找孟昱了,然后她会把自己亲手做的里衫jiāo给他,这里面有她fèng进去的夹棉,冬天会非常保暖。
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给自己多添件衣裳,最近累不累,晚上有没有早点休息……他所有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贝齿咬住棉线,轻轻一扯,总算完成了这件内衫的最后一步。她将针线放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摸过柔软洁白的布料,内心一片柔软,她希望,他能够喜欢然后穿上它。柔嫩的脸颊贴着光滑的衣物摩挲,恍惚地想现在孟昱在做什么呢?她想到他深邃的眼,直挺得鼻,结实的臂膀,还有总是让她依靠的宽阔胸膛,还有好多好多。
女人抬起小脸,美丽的眸子在灯火的辉映下似有星光,她抱着衣服踱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扉,顷刻月亮的清辉流泄进来。她抬眸望着缺了一半的明月,多少次,她对着明月思念他,抱紧怀里的衣服,她现在可不可以去找他,他有在忙吗?还是明天白天去……
悠然居的前庭,被一大片树影笼罩住了一个高大挺拔身影,男人站在暗处观察,看到慕芊芊居然穿那么单薄得站在窗前,这么冷的夜,她就不会多添一件衣服,还有那个丫鬟,她现在跑到哪里去了,那个女人就算不知道添衣,她也应该上点心。
孟昱皱紧眉头,多想不顾一切跑过去紧紧拥抱住她,她的面容似乎十分忧愁,她在忧愁什么,她是不是还在埋怨他。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便传来尖锐的刺痛,这个让他束手无策的女人肯定是上天派过来折磨他的,让他只想打她的小**一顿,但又舍不得。
她就不能给他一点点喜欢,一点点爱吗?她就当真那么不喜欢他,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天了都不去找他,反而是他像个傻子一样偷偷窥探她,还不能走近了瞧,这真是急死他了。
因为内心愤恨,孟昱举起坚硬的拳头砸向一棵树木坚硬的躯gān,他用的力气十分之大,在暗夜里发出巨大且突兀的声响。
孟昱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迅速闪过身体,准备往院外跑去。可就在同一瞬间,悠然居的房门被用力打开,门扉因为剧烈的动作也发出qiáng烈的声响。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出来,慕芊芊神qíng慌乱,左顾右盼,美丽的眸子着急地在院子里逡巡着,就怕自己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