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孙白再次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慕家下个月便能烧出一整套完整的贺寿瓷。”
孟昱对这些讯息颇为满意,现在就等着他主动出击,心里有些欢喜,落笔更加畅快。
“只是……”孙白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把一个疙瘩给挤了出来,真是为难啊。
“怎么?”
“慕姑娘……似乎有心上人,正在参加会试。”孙白憋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
被捏在指间的上好láng毫笔被硬生生折断了笔杆,沾满浓墨的笔头滚落在宣纸上,晕染开一大片,将几个清晰、有力的大字淹没。孟昱松开指间,任那另一截笔杆跌落在案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孙白的心颤了颤。
孟昱抬起脸,望着孙白,眼眸中一片黑沉,外人看不出他的qíng绪,但孙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心上人吗?”孟昱的嗓音微哑。
孙白低下头,不再作答。
心上人?孟昱在心里嗤笑,他不否认他在乍听到那句话时,心尖处传来的刺痛,居然有人已经先占据了她的心吗?
孟昱的薄唇有些残忍地微勾,那又如何呢?即使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又怎么样。他已经在心里发过誓,他势在必得,她只能是他的。
良久,孟昱的神qíng恢复从容,他打量了下书案上颇为láng藉的状况,将那张已经作废的宣纸掀开,然后命令道∶“孙白,准备一下。”
“什么?”孙白的脑袋又不灵光了。
孟昱出乎意料地耐心解释了,“前往慕家拜访,你随我一起。”
孙白的回应梗在喉咙里,少爷这次是来真的了。
南投镇只是江北的一个小镇,没出过什么大户,老百姓大都做着小咕营生,只有几根指头能数得出来的小商户。慕家就是这少数中的一家,孟昱后来才了解到,虽然慕家家业不大,但居然也是传承了几代的瓷商,虽然慕家人的营生手段不了得,但总算还是认真、勤恳,到底是没让这家业衰败下来,近几年还有上升的趋势。
近几日让慕家主人慕佐严大喜的是,景陶镇的孟家前几日送来拜帖,说要前来拜访。欣喜之余内心又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停止送出的书信对孟府起了作用?就算是的话,也是由他慕家前往孟家拜访。
他慕佐严虽然没什么没有多大本事,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原因,倒是他的夫人提到了也许是姚言清牵的线。姚知府出面,这可能吗?那批贺瓷还没有送出去呢。
孟昱神qíng淡然地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恭维的男人,却没想到这人竟是慕芊芊唯一的哥哥,和那个倔qiáng的慕芊芊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神qíng间透露出怯懦,反而是他的妻子有些泼辣。想到这,他竟有些同qíng这个男人,但又思及这个男人的xing格会有利于他,眼底便涌出淡淡的笑意。孟昱不介意在生意上卖这男人一个人qíng。
慕佐严本以为孟昱这个人有些难缠,毕竟他鲜少见过气势如此凌人的男人,这通身的贵气,一般人远远不及。他之前在瓷商大会上远远地见过孟昱,那时候就觉得这男人气质不凡,可如今孟昱就坐在他对面,更别说现在气势更胜。
慕佐严觉得他连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孟昱居然在一批瓷器上让利给他,这让他匪夷所思,孟昱却解释是因为受慕家的书信所动,又听闻慕家也是几代传承的瓷户,和孟家有相似之处,并且孟家近来想进一步开发南投镇,还得倚仗一下慕家。
孟昱的一番话说得慕佐严晕晕然,心里还生出了自豪之qíng,觉得连孟家这样的大户也是需要他们这样的小户给予帮助的。但要是稍稍有脑子的人便会察觉这番话的漏dòng之处,几乎掌控整个江北瓷器销路的孟府,会需要他这个小小慕佐严提供帮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孟昱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慕佐严为人有些浮躁,又急需攀上高枝,最重要的是……孟昱眼底的笑意更深,这个人以后对他大有用处。
慕佐严内心愉悦,谈了一单获利颇丰的大生意后,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便唤来小厮再上一壶酒。对孟昱道∶“孟兄啊,承蒙你看得起小弟,小弟敬你一杯。”说完,慕佐严端起一大杯一饮而尽。
“严兄说笑了,论辈分你在我之上。”孟昱也勾起唇角,执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