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_作者:Miang(205)

2017-12-25 Miang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格胡娜听见他的说法,微微一愕。

  她倒是没想到,向来文绉绉、脾气文懦的刘琮,还会有这样大方的一面,竟好似……与她已相处了许久,极了解她似的。因而,也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

  格胡娜摇了摇头,将这错觉甩出脑海,匆匆将桌上的诗纸折起来纳入袖中,出门追了上去。她先去了马厩,随手便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她一边揉着那骏马脖颈,一边低声道:“你乖些,我们一道追刘琮去。”

  刘琮出行宫也是骑马,格胡娜料想自己追上他也不难。谁知她刚跨上马,便有一群提着灯笼的姑姑、婢女围了上来,挥着手要拦她。

  “皇后娘娘要去往何处?没有令牌是出不得行宫的!”

  “皇后娘娘,女子怎可骑马……”

  “皇后娘娘,求您快回去吧!”

  灯笼光在寒夜里四处晃着,模样滑稽极了。

  格胡娜一勒缰绳,不耐烦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随即,马蹄一扬,她便寻了间隙从婢女、姑姑间冲了出去。一声“驾”,她便策马冲上了宫道,一路横冲直撞,惊得沿途宫人、守卫惊呼不已。

  及到了宫门,远远见着有人拦路,她gān脆紧勒手中绳,令马身高高跃起,一气跳过了那道阻碍,在一片惊呼里向着宫外雪道疾驰而去。

  只是,她终究落了刘琮一步,看不见刘琮的身影了。

  ***

  刘琮带着一支轻锐出了行宫,但见宫外是一片茫茫白雪。行宫外本就是山野,如今则是一片覆了雪色的枯林。绵软如沙的雪地上,分出两条岔道来,其中一条岔道上,有着车轮碾过的车辙印迹。

  “追!”

  刘琮掖严实了身上斗篷,便率着部下朝那有车轮印的一道岔路追去。

  马蹄飞溅起雪泥,一路穿行于林中,斗篷一角猎猎当风。追至林子深处,却见那车轮轨迹陡然失了踪影,林边只斜倚着一辆板车。刘琮一看,登时惊觉自己被诓骗,咬咬牙,又掉头原路返回。

  待刘琮走后,那板车后的杈丫间才缓缓走出个人来,是傅徽。

  他蹲下身来,查看一番地上的马蹄印子,用手抹开地上覆着的雪,这才折返身去,走入林间深处。那积着薄雪的光秃秃树木旁,正停着一辆马车。

  他故意用浮雪覆去车辙,好令刘琮误以为自己上当受骗,以此争取时间。

  傅徽走到车旁,道:“王妃,刘琮已走了,我们现下便继续赶路吧。”

  坐在车里的姜灵洲“嗯”了一声。待马车动起来,她便轻轻撩开帘子,问那驾车的傅徽:“傅将军,我可否问你一桩事?”

  傅徽稳稳驾着车,道:“王妃有话直言。”

  “傅将军为何……又回来了?”她用细细手指攥着车帘,语气里透着一丝茫然,“我道傅将军这一去,便是不会再返,谁料竟还能再见到你。”

  傅徽的眸光向后一扫,口中缓缓道:“王妃多虑了。徽自知是戴罪之身,因而此番救出王妃,只是赎罪罢了。待召城事了,兴许,徽也是再回不去王爷身旁的。十之六七,徽便会与王爷、王妃,就此别过。”

  听闻傅徽此言,姜灵洲心底既有讶异,又觉得此事早在意料之中。

  傅徽虽救她出了召城行宫,可此事本就是因他而起。他背叛了萧骏驰,乃是有罪之人。待了结此事后,他最大的可能也只是自请归去。且,萧骏驰也不可能如从前一般信他;他们主臣二人,必然是回不去了。

  不知何时,细雪又落了下来,雪夜无声,微缺了一口的金月悬于云间。

  ***

  傅徽携着姜灵洲逃出召城行宫之际,魏国玄甲军已越过窄窄关口,连夜赶路,奔赴召城城下。这召城虽为刘琮所据,可兵力却甚是虚少,只靠着贺奇手中的一支军队戍卫着。

  未及子时,玄甲军便已近了召城。

  贺奇站在城墙上,反复踱步,极是焦虑,额间直直淌下豆大汗滴来。每隔半柱香,他便烦躁地抓来部下,询问姜家人可有出兵。

  他虽自负,却也明白自己手中的军队并非是玄甲军的对手。眼下,他只能盼着萧骏驰跃过关口的举动会惹怒姜家人,然后姜、萧便鹬蚌互斗起来,他则可在这召城里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姜家人一点儿动静也无,似是全然不知道魏国人已经入了境一般,令贺奇愈发焦虑,直想把自己头顶的几根头发都拽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