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姬传奇_作者:陈九十七(80)

2017-12-25 陈九十七

  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忧心如惔(tán),不敢戏谈。

  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

  《小雅·小弁(biàn)》:

  “君子信谗,如或酬之。

  君子不惠,不舒究之。

  伐木掎(jǐ)矣,析(xī)薪扡(chǐ)矣。

  舍彼有罪,予之佗矣!”

  ……

  《小雅·何人斯》: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

  胡逝我梁,不入我门?

  伊谁云从?维bào之云?”

  ……

  我的唇边拂出一个惨淡的笑,这兄弟俩不愧是同一个爹生的。

  敢骂魏圉的,也只有魏无忌了吧。

  我翻过一块又一块白绢,上面是《小雅·雨无正》: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

  如彼行迈,则靡所臻(zhēn)。

  凡百君子,各敬尔身。

  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

  《小雅·正月》:

  “佌(cǐ)佌彼有屋,蔌(sù)蔌方有榖(gǔ)。

  民今之无禄,天夭是椓(zhuó)。

  哿(gě)矣富人,哀此惸(qióng)独!”

  ……

  《小雅·小旻》:

  “不敢bào虎,不敢冯河。

  人知其一,莫知其他。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

  还有《小雅·四月》: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

  先祖匪人?胡宁忍予!”

  ……

  我不再那么喜欢说话,也没有力气去说话,每天坐在木廊的躺椅里看夕阳起落,花开花谢,云卷云舒,好似尘世已经遗忘了我,我也遗忘了尘世,细细去回忆那时的相思繁花、喜乐嗔怒时,原来,我也曾这样爱过。

  阿蘅站在我旁边,红着眼眶道:“娘娘,奴婢来帮你写吧,娘娘念,奴婢一字不落的给娘娘写出来。”

  我摇摇头说:“阿蘅,我自己可以的。”我自己写的,才能表达自己想说的意思。

  趴在案上,提着笔,沾了墨的毛笔一次又一次无力的落在铺陈在案上的帕子上,只见素白的帕子上一大团浓黑,我微微蹙了蹙眉头,阿蘅见此,给我重新拿了一张帕子铺在了我面前。

  我感激的看了阿蘅一眼,自大病了一场后,我的身子已是飘零在水里的残花一朵。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诀别的夜,他站在屋上为我chuī埙时的qíng景,历历在目,却早已是白云苍狗,物过人老,唯有清泪两行。

  手腕有些使不上力,我提着笔,把手腕压在桌案上,深一笔如乌云蔽日、浅一笔似雁毛过海的在帕子上写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在写“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时,眼泪已潸然而下,恐怕此生,他再也不会来了吧。

  有些地方因为落笔太重,加上我的眼泪落在帕子上,已经晕成了一朵朵小团墨色的云,有些难认,但勉qiáng还能看,我于魏无忌……只能缘尽于此了吧。

  虽然就那么几十个字,我却写了很久,待我写完所有的字时,我已花光了所有的力气,阿蘅扶着我,颤着唇,哭着唤道:“娘娘……”

  我靠在海棠的肩上,想抬手去拿案上的帕子,有气无力的跟她说:“阿蘅,拿去焚了吧……”阿蘅,真好,真好,我终于告诉他,我的心意了。

  阿蘅拿着那张帕子握在手里说:“诺。”

  “阿蘅,我好累,好累……”

  阿蘅柔声说:“娘娘闭着眼睛养一下神吧……娘娘不可以睡着,不然奴婢就揪娘娘的耳朵,奴婢一定会把娘娘揪醒。”最后那几句,语气恶狠狠的。

  我有气无力的笑说:“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阿蘅抹着眼泪撇嘴说:“娘娘可别想咒奴婢,奴婢一定会嫁出去的,娘娘等着吧!”

  说说笑笑间,一股困意直涌脑门,阿蘅后来还说了什么,我已不知道……

  我靠着阿蘅的肩膀,疲惫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