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听了男孩子详细形容她灵魂和ròu体的具体差别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胸口闷胀,脑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膨胀感,而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不能左右的力量,死死压抑着……
甚至她的目光也就在男孩一直说个不停的过程中,慢慢涣散,面前的小鬼逐渐成了虚影,而胸口的闷胀也越来越明显,甚至连气息都变的短促了很多。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
是快要休克昏厥的感觉。
而后,她也真的就……在男孩诧异急于求证自己所说是正确之时,手里的外卖摔在地上,而她也脑袋朝后,猛的摔在了chuáng上,昏了过去。
“姐姐!小姐姐!”
看她突然倒下,男孩惊慌的大喊。
可随后,这小娃子一想,连忙换了一种口吻,“小姐姐,你要变身了吗?”
变身吗?
她没有。
那件事,或许连她本人也想不到,她在昏过去之后,眼尾突然源源不断的滑落着泪水。
而透过她的ròu体,去看她的灵魂,依稀能看到两道浅浅的血泪。
她没有变身,昏迷后灵魂也没醒过来,可她这样的反应,男孩却不懂了,是他说错了什么话吗?
为什么小姐姐会好端端的突然昏倒,更甚者,醒着的时候并没哭,可睡过去后,她虽无什么表qíng,可越是这样,越能觉得……她的灵魂深处,在难过。
而白安安,她做梦了。
宝帐流苏,红烛长明,雕花黑木chuáng榻,恰似一片朦胧的新婚燕尔。
她应该是躺在chuáng上的,因模糊之中,她身上还趴着一个男人,他赤luǒ着上身,线条流美,虽没看到他的脸,却能看得到他那一头如墨的长发倾泻在肩上。
而就在那黑发覆盖的锁骨处,显露出别的风景。
那里,有一株梨花枝丫的刺青。
这样的梦境,在她想要抬手去拨开男子的发,细细一观那刺青模样之时,梦境一转,她突然到了一方长桌前,那里摆着一面椭圆铜镜。
她走过去坐下,先是顺着镜子,看着自己胸前的几缕长发,而后她抬起手,将发丝置于香肩之后,并把遮挡着脖子的衣襟,微微扯开了一点……
倏尔,她看到了右边锁骨上的,那和之前男子一模一样的,梨花刺青。
那样的刺青,让她在梦中也陡然一惊。
伸出手去推了推铜镜,待自己整张脸都印入铜镜之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容颜……
镜子中,她那双吊稍大眼,从恬静,在一瞬间变的惊骇无比。
这是……她?
她迟迟不敢相信,甚至又收回手,一点一点触摸着自己的脸,从下巴到额头,再到眉骨,最后到高挺的鼻梁,她的举动与镜子中的女人一模一样,这足以说明,镜子并没有映错她的脸。
心,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随后,从镜子中,她看到有一男子,穿着纯白刺绣绿意的长袍,悄悄站在了她身后。
然后他轻声道:“安儿……”
她慢慢回过头去,然后对上了一双,从心底都很熟悉的,桃花眼眸。
她仰头,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一张一合,可发出的音节却是——
“重。”
男孩心惊胆战的,看着昏睡不醒却在哭的白安安,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把她叫醒,可怎么做都不管用,白安安怎么都醒不过来。
到了半夜,她闭着的眼睛,都隐隐察觉到了红肿的迹象,胸腔里也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哽咽,可人就是不醒。
男孩想亲自去摇一摇她的身体,可忌惮白安安周围那突然出现的结界,他不敢冒险。
因他死后,也懂得了灵魂与ròu体的奇妙联系,他看着她的痛苦,也有些好奇,她的灵魂深处,都经历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显露出,比他心底还要难以直视的悲伤呢?
想了半天,他最终无奈,去了冥界,去寻找白安安所说的冥界灵虫,顺便帮她打听一下陆以川,还有她为什么会突然昏厥。
……
元旦的傍晚。
H市的海边,白安安静静的站在沙滩上,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大海,从瞳孔中,看不到一丝生气。
她身边还站着遇到的那只小鬼。
从那天白安安昏厥后再到醒过来,她哪里也没去,只是拉起chuáng上的白被子,蒙住脑袋,硬生生哭到了又一个晚上,等她不哭了之后,那张脸,就没了初遇她时的jīng灵,成了一片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