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俏推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青鸾,女人大产小产都是一道鬼门关。这个险我不能让你冒。你还小,做不了这么大的决定。”
青鸾眼眶微红,没有哭,看着冯俏离去。
书房里,冯俏和章年卿促膝而坐,赵鹤也站在一旁,三人齐齐发愁。事qíng艰难到寸步难行的地步,每一脚都是泥泞,偏偏牵筋动骨的是至亲至爱,让人左右为难。
章年卿嗤道:“我看谢睿对我府上是熟门熟路。”
冯俏想起谢睿夜闯青鸾香闺,一时哑然。赵鹤也倍感羞愧,他身为护院,却未尽到护院之责。章年卿闭着眼,于心不忍道:“便是那夜他们不曾做过什么,谢睿屡次擅闯章府,他们当真都克己守礼?俏俏,你信吗?”
“我信。”冯俏出乎意料道:“以我对青鸾的了解,她不会。”
章年卿咄咄bī人:“如果是谢睿bī她呢?”
冯俏毫不示弱:“若小睿真有那个本事,当夜在王家便成事了。”
章年卿忽的泄气,内心却高兴不已。与其说他在咄咄bī迫冯俏,到不如说他在咄咄bī自己。章年卿迫切的需要个人来qiáng势的说服他,说服他内心的愧疚。
冯俏问:“这个孩子你想怎么处置。”
章年卿道:“不知道。”
冯俏摇头一笑,怔怔道:“我也不知道。青鸾说,她想把孩子打掉。我没答应。”
“没答应?”
“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两人又陷入沉默,烛蕊噼啪剥开,跌入蜡油里继续燃烧。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声青鸾的声音,“三哥。”
章年卿和冯俏对视一眼,章年卿高声道:“进来。”赵鹤及时退出。
青鸾穿着鸭青色坎肩,月白挑线长裙,素净清丽。章年卿将她从头看到脚,目光落在她腹部,定定一会,抬头问她:“这么晚了不休息。”
青鸾抿唇一笑,意有所指道:“三哥睡的着吗。”
章年卿本是心烦意乱,见她一笑,不知为何心里一松,笑骂道:“亏你还笑的出来。”板着脸道:“我看你还怎么嫁的出去。”
青鸾脸上泪痕未gān,俨然是刚刚才有了主意。她玩弄着白净的指甲,语气随意道:“是啊,我如今怎么才能嫁的出去。”
章年卿冯俏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冯俏试探道:“你肚子……”
青鸾正襟危坐,认真道:“三哥,我想回河家。”完全避过孩子和嫁人的问题,青鸾偏头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我谁也不用嫁,谁也都不会娶我。”她低低一笑,漫不经心道:“我以前就想着,我能一辈子留在外公和三哥身边就好了。”
冯俏莫名觉得很心酸,抓住她的手:“青鸾……”
青鸾不为所动,垂睫道:“三嫂,我从来不觉得女孩子是这么苦。我想嫁给自己喜欢的,可没人喜欢我。我想嫁个我喜欢的,可是,我好像也不知道我喜欢谁。”
“你上次说,我是心高气傲,不服气才喜欢四皇子。可我想了想,不是的。我当初是说过要嫁给‘小哥哥’。可那时候我不知道小哥哥就是四皇子,我没你说的那么喜欢他。”青鸾擦着眼泪,笑道:“我觉得谢睿最好的时候,是在王家那天。那么坏的人,他停下来了。”
青鸾似乎一点都不害臊,眼泪越砸越多:“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我也说不出口,但他真的停下来了。只是我不知道那样也会怀孕,我不知道怀孕是那么简单的事。不然再羞我都会告诉你们的。”
如果说,青鸾真的有一瞬间从内心到骨子里喜欢过谢睿。只有那么一次,有点自nüè的味道,很不争气,很不知耻rǔ。明明他就是那个把她推下悬崖的人,只因为他在快掉下去的时候,又拉她一把。她就无法克制的感激和喜欢。甚至冲动的问出那么一句近乎乞怜的话。
青鸾捂着眼睛,泪水从指fèng溢出来,不愿意承认她的喜欢是这么上不了台面。
冯俏和章年卿面面相觑,冯俏全然不理解这种喜欢是由何萌生的,因为他快杀了你,然后又没杀,所以就开始喜欢???
章年卿更是一脸茫然,他只有冯俏一个女人,两人纵然以前动手动脚,真正肌肤相亲,也是到了成亲的时候。他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