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砂说她是暗夜里的不被束缚的影子,即便他想囚禁她,只要她想她都可以随时逃脱。”
韩晔说他的确约束不了她,她可以随时离开如果她愿意。可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林砂,可你是光,你知道吗?无论在我逃到哪里,如果没有了你,我只能是灰烬。
林砂彻彻底底的用大半年暗无天日的时间来准备考美院的研究生。大家说考研那简直是一长段猪狗不如的日子,林砂是彻底体会到了。从大三的那年暑假开始林砂就没有回家过,爸妈会抱怨他说孩子长大了,忙起自己的事来,总会把爸爸和妈妈放在一边。可林砂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有责任感的好孩子,他惦记爸妈,他总是在不停的努力,从很小开始就这样,林砂觉得爸妈对他这样好,他是找不到一点理由不好好学的。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把这些想法放在心里,关于如何象别人解释,林砂一直觉得很难,要他试着去说服别人,那更是太奢侈的一件事了。
七八月份的北京是一种可以把人蒸gān的热,让人厌世,林砂在那段日子里整天往返于考研的辅导班和宿舍之间,而一到假期整栋楼的人也都差不多走光了,整个楼象个gān瘪的骨架支撑在那里,一点生的迹象都没有。那样的环境让人觉得压抑,在无事可做的晚上,林砂会去超市买很多啤酒来,一罐罐地喝,他怕自己被北京缺失了水分的空气蒸gān,象一条可怜的咸鱼gān。一个人的宿舍适合放很重的金属,或者很极端的DVD碟,一点顾忌都没有,这样很好。林砂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弄明白自己的内敛和沉没只是因为无人诉说,确实只是这样。所以在某些场合,有女生打响指或者送个暧昧的眼神给他,说你简直太酷了,他会立刻放肆地笑,笑得她们心惊胆寒。
现在林砂回过头去看那段日子的时候,感觉象是从某个悬崖上俯看山底下整座错综而荒凉的城,有清晰的脉络。那时的自己是不知道韩晔是个什么样的一个人的,在什么样的地方做着什么样的事。只是后来他们莫名其妙地认识了,在争执的间隙里慢慢地纠缠起来,直到难以分开。林砂常在有大风略过的夜晚在阳台上点根烟,静静地想她,想生命就象场奇遇,他在那里沿自己的轨迹日复一日地做同样的事qíng,是不是只是在安静地等她的出现呢?林砂想到这些就温婉地笑。
林砂被告之他在美院第二轮面试的时候被刷下来了。这个太让他接受不了了,笔试,专业考试以及第一次的面试都过的很顺利,一点要被淘汰出局的迹象都没有。可事qíng竟然果真就是如此,林砂都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活过来的。
韩晔那段时间一直陪着他,几乎形影不离。她想到他对他的种种,总是坚持地不带感qíng色彩地帮她,照顾他,不给她一点商榷的余地,他说她是个太过激烈和极端的孩子,他又何尝不是?她害怕他会想不开,他一直都是个把所有的不开心都藏在心底的人,一旦那样的承受超过负荷,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这让她想到自己在高中那段让人窒息的生活,有厌世的yù望是件太轻易的事qíng了。
林砂坐在cao场上那片空旷的糙坪前,不停的点烟,一根接着一根,就是什么话都不说。他已经这样一言不发很久了,韩晔就一直陪着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爱怜地看他,或者帮他去买烟。韩晔觉得自己快崩溃了,这么久,她根本没有办法从林砂的眼里看到什么,更不用说让他说点什么。
第32节:可不可以不勇敢(2)
韩晔靠着他的身边坐下,冗长的静默之后,她说“林砂,你说句话好不好。……求你了。”她觉得这些天来,她简直处于失语的状态,qíng绪焦躁,大家说韩晔,你好好说话,不要朝人就吼。她觉得她能这样沉住气,低低地和他说话简直太需要自控能力了。
“你让我静一静,让我一个人静。”
“你已经够安静了,你知道吗?”
“你别理我。”
“你不要把什么都放在心里好不好,你把不开心都说出来,你会闷坏的。”
“你给我走。”
“……”韩晔在那里静静地坐了很久,突然就低低的哭出来。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她只想大声地喊。她觉得自己在林砂面前简直是个没有自控能力的废物。“林砂,你简直是世界上最笨的猪!我也要考试,这两天我来不急看书,我还要去上通宵。谁想过来陪你啊,谁想耗这时间过来陪你啊,我觉得我韩晔他妈的就是贱,被人讨厌,被人嫌,还要坐在这里不愿走。……我都不知道这两天我是在做什么,你说我都在做什么啊!”韩晔一边说一边吧嗒吧嗒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