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为了那些事烦心吗?”小晚问。
信是她自己写的,她当然知道皇后的烦恼,好好一件事变成这样,换做谁也无法接受,现在那些失去女儿的人家,都把怨气撒在皇后身上,若非她多此一举,各家的女儿都还好好地在家里。
“皇上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派人去查,能查清的各地丢失的女孩儿,竟然有二十几个。”皇后目光冰冷,眉宇间凝聚着怒气,但很快就松弛下来,变成了沉甸甸的失落。
“小晚,是我的错对不对?”皇后问。
“是那些当官的错,娘娘,我们白沙县的女学虽然也快办不下去,可也不过是各家把女孩儿领回去。”小晚亦是激动地说,“因为县太爷管得紧,因为县太爷没有和坏人勾结,所以老百姓不让女孩儿念书,和孩子们丢了,根本是两回事。”
似烟怔怔地看着她,小晚生气地说:“娘娘,该请皇上把那些不做正经事的贪官污吏先抓起来,是他们不做正经事,才叫坏人能对学堂下手。”
似烟含笑:“皇上已经在办了,抓坏人查坏人,并不难,但这次的事酿成的悲剧已无法挽回,纵然你说是两回事,我终究责无旁贷。”
小晚记得相公说过,会有大臣要bī皇帝废后,他们是决不允许一个女人凌驾在他们之上,对朝政国事指手画脚。
太上皇后秋氏虽然也十分qiáng势,但她没有cha手过前朝政务,而在太上皇当政的那几十年里,那些男人们也早就憋坏了。
如今卫皇后羽翼未丰,膝下无皇子,处处都是弱点,唯一qiáng大的是他的兄长手下握有重兵,可若卫腾飞以重兵压制,又会有人说他有谋反之心,兵权之于皇权,本就是历朝历代矛盾的存在,卫腾飞也不能轻举妄动。
好在眼下,皇帝抵抗住了压力,不允许任何人动中宫的心思。
“娘娘。”小晚再三思量,郑重地说,“皇上一定会保护您的。”
似烟笑了。
她问小晚,学堂里是否还有女学生,小晚告诉她还剩下几个,先生更是没有放弃,挨家挨户地去劝说,似乎劝回去了几个人,反正他们白沙县的女学,是绝不会出现女娃娃被欺侮拐卖的事。
“如此越发证明,是我没把这件事办好,没能好好考量各个地方的民风人qíng,以及当地官员的清廉腐败。”似烟此刻已然冷静,缓缓道,“倘若一开始,先调查各地的条件,再决定是否开班授学,就算难免有悲剧发生,也不会这么严重。”
小晚不会说深奥的道理,但是在家听家人们分析,记下了很多话,她道:“娘娘,我家婶子说,朝廷要让老百姓吃饱饭很容易,可是要改变一个地方的民风人qíng,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可能要好几年,甚至几十年,就说您办女学的事,大家一开始是图个新鲜,可回过神来就发现,让女娃去念书,还不如让家里多个人gān活。”
似烟颔首,轻轻叹息:“是我太轻率了。”
小晚笑着安慰她:“凡事开头难,娘娘,做错了才知道将来怎么做是对的,至少将来您再遇见什么,就会多个心眼儿多些主意。”
“和你说说,心里敞亮多了,怪不得皇上叫我带上你一道去散心。”似烟感慨,“不过这事我和皇族里的人也的确说不上来,大家都只会不以为然,我不知道该对谁说。”
“太上皇后会责怪您吗?”小晚问。
“她不在宫里。”似烟道。
小晚没听明白,皇后解释道:“父皇母后在外云游四海,当然这事儿是秘密,可也不是秘密,那些狡猾的大臣们可不会相信二老能憋在深宫里不见人。”
“原来是这样。”小晚道。
“父皇退位后不再gān涉朝政,皇上登基以来,大小事务都是他一人决策。我想这次的事,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似烟含笑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母后?”
小晚笑道:“您别笑话我,我是想,婆婆看儿媳妇,总是不大顺眼的,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似烟道:“说来你一定很惊讶,小公主这么大了,还没见过祖父母。所以,与其说母后她不会责怪我,其实是根本不管我们。”
小晚的确惊讶:“娘娘她难道不想念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