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伸出手去抓花珍珠,花珍珠蜷起身子拼命往车厢的角落缩,眼看着那只手就要抓住她的胳膊了,一把折扇突然横了出来,竹骨扇柄轻轻打开了那个人的手。
“她偷了你几个包子,总共几钱银子?”一个婉转轻柔的女音响了起来。
那铺主愣了愣,讷讷开口,“两个包子,两文钱。”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就为了两文钱,你追了她那么远?”
说罢,她从荷包里取出了两文钱递了过去,那胖子接过银钱,悻悻地看了花珍珠一眼,放下了帘子。
危机解除,车厢内的两个姑娘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花珍珠抬起头,很是感激地望着马车的女主人,那是个huáng衫白裙的女子,约莫桃李年华,面容清秀姣好,生了一双娇滴滴,媚灵灵的眼睛,看人时脉脉含qíng。
方才她说话时,花珍珠觉得她的声音异常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见过。
“多谢姑娘!”异族少女没有多想,开口道谢。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她冲她嫣然一笑。
“大概,大概七八天,”花珍珠回想道,“只喝了些米汤……”
“饿了这么久,那你赶紧吃吧!”
花珍珠从怀里取出方才偷的两个包子,疑惑地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她依然微笑着,便毫不犹豫地将包子往嘴里塞,像快要窒息的人突然吸到了空气一样,拼命地咀嚼吞咽。
“你是闻府的婢女吧?”那女子打量着她,忽然问道。
花珍珠不胜惊异地抬起头。
“我们见过,”丽人笑弯了一双眼睛,“那天闻将军大宴宾客,我受左将军刁难,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最后是你来给我通风报信的。”
花珍珠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那晚的huáng裙美人,难怪她觉得她那么熟悉。
“你怎么会沦落街头?”她又问她。
“我犯了错……”花珍珠咬着馒头,嘴里含混不清,“惹恼了闻将军……”
“所以被赶出来了?”
“嗯……”
丽人点了点头,没有刨根问底。
在富贵人家当侍婢大多如履薄冰,只要主人愿意,随时随地都能将她们撵出去,有时甚至不需要理由。
“你是哪儿人?”她换了一个话题。
“呃,”花珍珠一怔,“晔国人。”
“哦?”那丽人的眼睛亮了又亮,让人分不清是惊讶还是狐疑,半晌复又莞尔一笑,“你的相貌……确实很像晔国人。”
花珍珠心虚,不知该如何接话,gān脆闷头猛吃。
那丽人瞧了她一会儿,从荷包中又取出几两碎银,递到她跟前,“这银子给你,你再去买些吃食吧!”
花珍珠摇摇头,“我吃这些够了。”
她伸手抹了抹嘴边的粉屑,没有接那些银两,却十分难为qíng抬头看了她一眼,“姑娘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女子浅笑依旧,“什么忙?”
“嗯……可以带我出城吗?”
她略微吃惊,揣摩似的将少女打量了一番。
“事发突然,我,我被人撵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带,若遇上盘查,恐怕会有麻烦,我……”花珍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她一来痛恨自己无能,二来说话底气不足,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算了,”少女将银牙一咬,握紧了小拳头,“不劳烦姑娘了,多谢你替我买了这包子,我,我走了!”
说完便提着裙子,预备要跨下车去,可刚掀开帘子,那丽人忽然开口了,“等等,我也正要出城呢,带上你也无妨。”
*
于是两人一路同行。
花珍珠对这位既给她买吃食又带她出城的女恩人十分感激,但苦于雅语不jīng,搜肠刮肚也只有‘多谢’这么一个词来表达她的心qíng。
马车起步,沿着熙熙攘攘的街,缓慢地往前行。
车厢内的两人暂时没有说话,沉默让花珍珠浑身不自在,她看了那huáng衫美人一眼,她正倚窗而望,静静对着灯红酒绿的街景出神。
察觉到异族少女的目光,她转过脸来冲她嫣然一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