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檀惊恐万状,她瘫倒树下,想要大喊求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世上最恐怖的事莫过于身处险境,却无法尖叫了!
云檀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越爬越近却怎么也挪动不了身体,害怕得快要发疯了。
只见红衣鬼越爬越快,嘴里不断发出呼哧呼哧的笑声。
他爬到她身边,向她伸出了利爪般枯槁的手,云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即将碰到她的那一刻,一条铁链突然从两人头顶上方落下,紧紧缠住了红衣鬼的脖子,使铁链的人一用力便将他拖进了树后。
云檀死里逃生,她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
只听见树后传来一阵激烈的挣扎,还有动物般的嚎叫,似乎有人的骨头正被狠狠地踩碾,她听见骨骼断裂时发出的脆响和人临死前痛苦的嘶吼。
过了好一会儿,树后的响声才平息。
上颢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身上,还有刀上全都是血,好像刚刚离开屠宰场一样。
军人用手抹去了脸上的鲜血,蹲下身,将刀cha进泥土里,来回几下拭gān净血迹,又重新cha回刀鞘。
“你还好吗?”他走到她跟前,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云檀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
“那个是红衣鬼,山里的贼头子之一。”上颢抱着她往山下走。
云檀定怏怏地望着他,她的疫病发作得厉害,身体就像棉花一样使不出劲儿,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女郎头昏脑胀,生怕自己一睡不醒,连忙又开口问话。
“你方才说……红衣鬼?山里的贼头子都是鬼吗?”
“当然不是,只是个吓人的称呼罢了。”
“但他看上去真的像鬼一样。”
云檀一想到那个红衣人爬动的姿势,便喘不过气来。
上颢见她愈发不济,立刻加快了脚步,“文安城外的山贼很多,他们有十个首领,人称‘十恶鬼’,个个都穷凶极恶,方才你看见的是年纪最大的贼头子,平常爱穿红衣,所以叫红衣鬼。”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云檀虚弱地说道,“完全不像人……”
“他已经一百多岁了,但不知道练了什么邪术,体力跟壮年男子一样好,”上颢蹙眉,“但这回约莫也没逃过瘟疫,染病后被同行活埋在山里,没想到他力气大,今夜居然破棺而出了。”
“你方才把他杀了,对吗?”
“是,你不要怕,他已经死透了。”
“那其他人呢?”云檀担忧地问,“不是有‘十恶鬼’吗?”
“加上那个红衣鬼,总共死了六个,还有四个跑了,至今不知所踪。”
“还有四个,”她发起抖来,“个个……都这么可怕吗?”
“很难说,我没有见过,听说是两男两女,全都凶狡至极,官军一来就跑了。”
“他们会卷土重来吗?”
“他们——”上颢的话没说完,脚步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云檀的声音微弱。
“没事,”他复又开始往前走,“你闭上眼睛,不要往地上看。”
“好。”
云檀顺着他的意思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可惜人的好奇心有时就是无法控制的,它总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出现。
云檀原本已昏昏yù睡,可经上颢这么一说,她忽然就睡不着了。
女郎合上的眼睛没多久便悄悄睁开了,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看地面,眼睛却下意识地往地上瞟。
这一瞟之后,她的头皮顿时又凉又麻——只见地上骸骨森森,到处都是染着血迹的人骨,有些还粘连着血ròu,似乎刚被什么动物啃噬过。
*********
☆、第三十一章
同一夜,闻澈已从胡狱离开,独自往军营的方向去了。
花嘉趁夜前来劫狱,如他们所愿,以她两位表兄的尸骨为代价救走了残废的阿骨勒,只是出乎闻澈意料的是,她的同伙里竟然还有个黑发蓝眼的异族人,身手高qiáng至极。
那天晚上,景昆出现在胡狱外,原本只是为了教训花嘉一番,他恨自己上了一个小丫头的当,若不是上颢赴宴及时告诉他孟莱人的计划,他恐怕就要死在牡丹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