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身经百战的将士哪会被一个瘦弱的小厮伤到?
他的刀子还没落下去,那人便察觉了危机,铁臂一挥,他便倒在了地上。
“哟,好俊的小厮啊!”
有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叹。
闻澈隔着jiāo错的人影,模模糊糊看见那个小厮跌坐在地,她头上的布帽掉了下来,散落了一头青丝,半遮半掩着一张光艳秀美的脸蛋。
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穿过拥挤的厢房,走到她跟前。
“温抚音?”他低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她正在地上摸索自己掉落的匕首,冷不丁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吃惊地抬起头。
“你是……”她吃力地辨认了一会儿,“闻澈?”
***
“十年了,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厢房里的人都被驱散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救过我的命,我怎么会忘记你?”她淡淡地笑,夹杂着几分苦涩。
“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转过头看着她。
“你说呢?”她的语调很平淡,“近来晔国人过得都不太好,拜你们所赐,这儿的人都无家可归。”
“如果晔国能有跟雩之国一样雄厚的兵力,你们也不会安分的。”
她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恃qiáng凌弱,这好像是人的本能。”
他不说话,只默默地凝视她,他望着她线条优美的侧脸,白皙无瑕的肌肤,觉得这十年来她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还是这般秀美,这般安静,这般听天由命,他总觉得她的个xing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古怪在哪里。
“你嫁人了吗?”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他问完便感到一阵懊悔。
“没有。”
“没有?”他笑了起来,只觉不可思议,“温抚音,你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比我还要大一岁,算是老姑娘中的老姑娘了。”
“那又怎样?”她不以为然地回答。
“你为什么没有嫁人?”他问她,“温老爷官大位高,给你找个好人家应该不难,怎么了?我离开温家后,出了什么事?”
“我义父病了,你知道他爱画如命,自从书房里最名贵的两幅画被人盗走,他急火攻心,大病一场,仕途也急转直下,家里的兄弟姐妹就算订好了亲事也被人退了,义父接连三年缠绵病榻,没熬过第四年便撒手人寰,温家从此便没落了。”
“你们……不会至今还以为那两幅画是我偷的吧?”
温抚音摇摇头,“后来事qíng查明了,的确是帐房里那个小厮偷的,不是你。”
说起往事,女子面露悔色,但转眼便释然了,“其实,你走了也好,否则如今的下场便跟我们一样。”
他望着她絮絮低语的模样,只觉她依然年轻得动人,不禁低声道,“你没变,说话的语调,看人的神态,还是跟从前一样。”
“可你变了,”她微笑的模样还是很温柔,“我没想到你会从军。”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是没想到我会有发达的一天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否认,窗外chuī进来一阵风,风里有淡淡的花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呢?你成亲了吗?”
“没有。”
“那么订亲?”
“有,”他忽然对这个话题涌起一阵反感,“看看你的处境,你怎么还有闲心问我这些?”
“你能问,我为什么不能?”她淡淡道。
他低头笑了笑,“你怎么会在这家酒楼里当小厮?”
“雩之国大军入侵,我们举家逃亡,一路上人挤人,我和子然哥哥跟家人走散了,无处可去,便寄身于这家酒楼给人打工,暂时可以安身立命。”
“子然哥哥?”闻澈原本平平无波的心境突然被打乱了,嫉恨之qíng如蛇蝎般咬啮他的心,“温子然也在这儿?”
“是。”
“你怎么不gān脆跟他成亲?”他讥笑道,“如今你们远离家眷管制,行动自由得很,没人会来阻挠你们。”
“温子然是我的哥哥,我怎么能跟他成亲?”温抚音看上去非常惊讶。
“义兄罢了,又非血亲。”闻澈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