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瑛勾起一朵微笑,朝他笑语:
“有你这话就够了。就算击掌为盟又如何?你要抵赖,我也奈何你不了。再说,眼下就你跟我两人,少了第三双眼为证,纵是击掌也是白搭,那些俗礼便免了吧。”
“还有,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别唤我程二公子吧,免得他人猜测我们夫妻有何隐qíng。”cháo生又补了句。
闻言,云瑛也觉得有理,便问:“该怎么称呼阁下?”
cháo生沉吟片刻,遂笑道:
“有了,你唤我子湘即可,子湘是我的表字。”
“我没有表字,你总不好见我直喊陆姑娘吧。”
cháo生微微一笑。
“在外人面前我唤你云瑛,私下就随便点。”
云瑛不置可否,cháo生便当她是应允了。两人都没了话,气氛顿时淡下来。
云瑛坐回云石桌旁,取了桌上茶盅啜饮。嗯,暮霞又为自己斟上一杯新茶了,这暮霞真是个知qíng解意的好丫头!这个有自己正妻名分的女子,所有举止都让他迷惑。
cháo生忽然飘忽飞来一句:“陆姑娘,你真的令人费解。”
“哦,是吗?路遥知马力呀。”云瑛扬起脆若银铃的声音笑语。
cháo生叹口气。就这样吧!可以相敬如宾,可以和平共存,他该满意了,不是吗?
cháo生不再逗留,回身离开重华轩。
***
阅过几卷卷宗,cháo生合上眼,一吐满怀的烦闷之意。
这几个月以来,cháo生发觉云瑛很懂得过日子,每回总瞧她一副自适恬淡的饮茶、赏花、观月、抚琴……有几个夜晚,在处理完公务后,透过窗棂见到与屏酌清隐轩对峙相望的香藕斋也是流泄淡晕灯光,cháo生都有夜访云瑛的想望,但碍于约定,总裹足不前。
陆云瑛常随娘亲、小夜等人一块游园,在柳暗花明的幽幽曲径庭廊、波光邻邻的霞照湖光、蓊郁的山林清露云之间,她的妙语如珠、知心识意、机变百出,让她博得满堂采;即便无人之时,她也是咏花赞柳、抚琴高歌,或只是端坐静观天地递檀!
这些样貌落在cháo生眼底,镶记在cháo生心版。
本是要停下思绪舒缓心神,不知怎地竟转念到陆云瑛身上。
“这是怎么啦,做啥尽想着她!”cháo生努力yù甩开此念,才一抬头,恰好目光又对上云瑛的居室仍旧是微微光晕洒落窗前廊道。
一弯冷月,清风伴影,cháo生陷入深深迷思中。不知多久,待他回神复望向云瑛居室,只见早熄了灯。
有一股淡淡惆怅缠绕心头,cháo生不知道这份失落从何而生,一切好像再回不去了。cháo生不愿深思,合上窗门,倒卧chuáng榻,又是一夜难眠。
***
“云瑛,你就快别忙了,这些琐事要下人做了便是,你这孩子真是的!”宋雨容舍不得云瑛这两、三日来的劳累,正开口劝说着。
云瑛从月铃儿手边接过药盅,仔细且体贴的喂着宋雨容喝完药汁。宋雨容瞧这儿媳妇这般贤孝,心头暖和和的,拉着云瑛右手笑道:
“你这傻孩子,你几日没合眼了?你不用这般劳瘁呀!”
宋雨容又朝丫环嬷嬷们放话:“你们一瞧见二少奶奶,就乐得偷闲啦!”
香铃儿忙讨饶:“夫人,奴才们哪能有二少奶的巧手。”
“这能侍奉爹娘乃是福气。”云瑛打着jīng神陪宋雨容话家常,但因两日几乎没合眼,笑容中难掩倦意。
宋雨容轻拍云瑛纤细素手,叹道:
“这福气,恁也苦了”
云瑛摇首。“不苦,不苦。”
月铃儿早奉了云瑛的指示替宋雨容换上一杯参茶,宋雨容呷口茶,转神看向云瑛,有些无奈的笑语:
“云儿,你真是个贴心知意的好孩子,可惜就是……唉!”
云瑛察言观色的功力岂是等闲。瞧婆婆这语气、模样,定是又在为她与程二少担忧啦!
就听程母开口:
“cháo生这孩子,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然!云瑛越发觉得自己猜谜的本事高超。她温婉巧言解语:
“娘,何必挂心呢?不是有句话: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
“这个cháo生……你们至今都还是有名无实啊!你当真不怨咱们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