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茫然,她也无法骗自己。她是爱他的,甚至宁可没有涉足江湖,没有去报仇,也不愿他受伤。
早知会有将他牵入江湖恩怨的一天,她当时绝对会呆在君山,呆在……他身边。她总是告诉自己,她不会爱人,其实她只是害怕罢了。她害怕受伤,害怕连他也伤害她。她不敢奢望爱qíng,所以,她只有拒绝他。
但现在,她更害怕他会有事,会被伤害,甚至,会离开她。
如果……如果连他也离开她,她会怎样?她的心冷得很,却并不激动。因为,他若死,她会让千百人为他陪葬,然后,她去陪他。就让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吧,反正她不在乎,没有了他,她便什么也不在乎了。是他让她变成这样,冷漠却不偏激。
只因为他在。
若是,他离开了她,她绝对会变成一个魔,一个向人间索仇的魔。
她忽然很遗憾,她应该告诉他的,告诉他她爱他,只爱他,只在乎他。他们白白地làng费了那么久,却直到这前途未卜之时,她才坦承这份qíng感,而他……并不知道。不过,她会告诉他的,只要他一脱险,她就告诉他。他应该会很高兴吧,那么,她就可以又看到他笑了。这样,很好,很好很好……
慕雄飞与颜含qíng两人不知何时才会赶到,他们是她的随身护卫,也是一对感qíng深挚的qíng侣。她方才已放出玉沁香,它是残月楼楼主紧急召集人马的暗香。这种香气人并嗅不出来,但残月楼训练的灵鹰却可在极远的地方辨别出来,并及时通知各地分坛。不过,她并未用过,也不知效果如何。只希望他们能尽早赶到。
冷清寒站起。天已近午了,他……不知可还安好?她焦躁不安起来。
***
半山腰小屋之内
楚落尘双手被反绑于身后,牛皮索紧紧地扣住双腕,深陷皮ròu之中。他的一身白衣早已凌乱不堪,沾上污秽,不复平日的洁白如雪。一头长发披散下来,衬得他脸色更为苍白,薄唇亦是毫无血色,嘴角沾着斑斑血迹。他仍昏迷未醒,横卧于地。
“妈的,老樵夫分明说那贱人骑马下山去了,兄弟们也都向前追去。照说那贱人功力尽失,早该被追着了,却不料连个人影也找不到。”薛问道又惊又怒,口出秽言。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夜长梦多,两天一过,冷清寒功力恢复,我们断无生路。”苏雅泉接口。
“大哥,你抓那小子不就是要问贱娘们的下落吗?现在正好可以问问。问完了就jiāo给咱,咱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彭虎一阵恢复,除不能运功外已无大碍。
“也好。三妹,你去将他弄醒。”薛问道森森一笑。
苏雅泉应了声,拎起屋内一桶冷水,朝楚落尘当头淋下。楚落尘长而浓密的睫毛一阵颤动,幽幽醒转。他微微闭上眼,然后睁开,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薛问道冷笑一声,道:“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若你肯合作,我等既往不咎,与你恩怨两消。若是你不识抬举,哼哼,别怪学生无qíng。”
“你想知道什么?”楚落尘平静地反问。
“你的身份,姓名,与冷清寒的关系,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冷清寒而今的去向。”薛问道一字一顿。
“我的身份,姓名,与冷清寒的关系,似乎与尔等无关,至于冷清寒的去向,我又如何知晓?”楚落尘淡淡一笑道。
“他妈的。”彭虎越听越怒,尤其见他最后那抹淡笑,更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火起,一把抓起他的发,两巴掌挥在他脸上,白皙的面颊立时浮上十个鲜红的指印。
☆、第九章
血,顺着破裂的嘴角流下。楚落尘甩甩头,嘲讽地一笑。
“你究竟说是不说?”薛问道愤恨地问。
楚落尘也不理他,仍是一派淡然。
“你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苏雅泉狂怒,扬起长鞭,急风骤雨般向他抽去,随着长鞭的起落,他的一袭白衫已破碎不堪,被淋漓的鲜血浸红。他的唇已被咬碎,渗出血来,却终究没有申吟出声。
“够了。”薛问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要他死吗?”
“便是要他死又如何?这小子着实可恨,咱们的一切都被他破坏了。见着他,我就上了心火。”苏雅泉恨声道,随手拿起身边一壶烈酒,朝楚落尘淋去。酒渗入新裂的伤口,如刀割一般带起难以忍受的痛苦。脸色由惨白转为骇人的灰青,他一阵痉挛,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