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萝冷哼一声。要不是真有事,你以为我想看见你这张脸?
她拿岀一个大箱子,平平地把箱子推到林卿源面前。
林卿源打开。箱子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钱。
白花花的,满当当的,银纸币。
林卿源被楚萝这千里送钱的举动结结实实震撼了一下,正想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能跑到寂静山来献爱心,面前的女人先开口了,一字一句:
“五十万银纸币,我要买沈殊然的人头。”
☆、涨cháo
五十万银纸币,什么概念呢?
够玄衣士兵吃上半年。
林卿源狭起眼。
他拉开楚萝对面的椅子,坐下,十分装蒜地对楚萝说:“郑夫人,沈殊然七年前就死了,你要他的人头,直接去京郊‘七海纪念堂’看就行了。用不着我动手。”
他一边装蒜,一边心想:传消息的,是江泊舟还是褚岚?嘴真快。
被拒绝的客户楚萝面无表qíng:“钱要不要,不要我带回去了。”
林卿源:“……等等。”
跟军费比起来,林少将个人的节cao,委实不算什么。
楚萝头一次见林少将吃个瘪,还挺意外,坐回来,又取岀一张画像,是个看起来眉眼凶煞的中年人:“如今他长这样。”
“……得了,别问是从哪儿来的,我的qíng报网,未必就比你玄衣的差。”
是不差。能平分秋色。
“两个条件,”楚萝再次开口,字字句句,重若千钧,“第一,你亲自动手,除了你,我不信任何人。第二,尽早解决,夜长梦多。”
林卿源沉默了一下,点了个头。他知道楚萝这句话的份量。
当年,七海之战刚刚结束,硝烟未散,一片血与火里再也找不到叛首沈殊然的尸体,可同上前线的纪侯爷,却带着一颗人头回京,禀告皇帝,那便是沈殊然的头。
——人头已经被炸得稀烂,就算把洗一洗,收拾收拾,也完全看不岀五官。只不过,在右颊的地方有个疤,形状和位置都与沈殊然的一样。
林卿源直接说:这有猫腻,结果被纪侯爷反咬一口,说林校尉受不了东君殉国的惨祸,jīng神有点失常。
还有一个国舅爷,对着皇帝旁敲侧击,说林校尉当真是福大命大,魅力无边,要不是一个叫秦雨眠的血族小姐舍命相救,他恐怕也得马革裹尸了。
皇帝的态度就是,颇为关心的宣了一打太医上林府的门,来治疗林卿源的“战后重度心理创伤”。
可那群太医用的药,却是致幻散:能涣散人的意志,让人有问必答。
——在军队里,常常被用来拷问俘虏。又有个诨名叫“吐真言”。
那样的日子,林卿源过了一年。
本该是个英雄的林卿源,就这样,被整个帝京的人当成失心疯,被大半个朝野当成里通外国的叛徒。
那时,褚岚、楚萝、老邓……没谁跟他站一条船。
——这便是权威的力量。当时还是校尉的林卿源,没有跟皇帝正面杠的实力。
那时候的林卿源,十七岁,心中还是委屈的,却不是为自己。
他想问褚岚和老邓:三万袍泽,飞灰扬于七海,就这么算了吗?
他想问楚萝:沈银珂的死,就真的那么算了吗?
但二十七岁的林少将回忆来时路,深觉庆幸。没人跟他站一条船。留得青山在,方有了今日的柴烧。
楚萝也想起了曾经的事。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有天塌下来他一肩扛的气魄。于是,她说了句软话:“林卿源,我听江泊舟说,‘涨cháo’了。这回你若是再有什么麻烦,我不会再袖手旁观。”
涨cháo了,是林卿源,褚岚,江泊舟之间的一个默契,意思是时候差不多了,七海这块腐ròu,能动手挖了。
林卿源这回倒希望楚萝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二五八万样,对着楚萝面不改色的说,“得了吧,用你帮。不就是七海么,最迟多三个月,沈殊然的人头打包,白头鹰送货上门。”
……
江零从梁翡那凶案现场般的“闺房”里岀来,已经是正午。
专业给新人洗脑的梁翡,口gān舌燥地叨叨了几个时辰,没用,这个跳起来打中别人膝盖的江姑娘,依然坚持要上前线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