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零等了一会儿。她站在风雪里,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说完一番话,往窗外一扫,某个人的身影撞进他眼睛里。
她冲他挥挥手。
他这才发现,到散事的时间了。于是对窗外比了个口型:“马上。”
钟洗河还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故意地问这个工作狂魔:“少将,关于血族的‘七海计划’,我尚有疑!”
林卿源手一摆:“到散事时间了,明天再说。”
然后……然后就走了……
舒包子这个慢半拍的,跟活见了鬼:“我的天,这都还没完呢,少将这怎么就走了?!”
况且,在玄衣的字典里,有“到散事时间了”这码事儿么?!
钟洗河把一支笔在手上转地滴溜溜:“怎么就走了?‘月上柳梢头,人约huáng昏后’呗!”
舒包子这个慢十拍的,仍然没有把自家少将从“大魔王”模式调到“疑似恋爱的大魔王”模式,对着钟洗河:“瞎扯什么,哈哈哈。”
钟洗河把瞎到不行的舒包子蹬到窗边:“自己看。”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并肩走着,雪落在他们的头发上,像是一场白头。
……
林卿源跟江零说:“下次别在营外等,不冷么?”
江零仰头看他,笑起来,眉眼弯弯:“不冷。我看风景。”
林卿源奇了怪了,随口问:“这有什么风景能看?白茫茫的一片。”
江零在心里回答:当然有啊。
——有世上最好最好的风景,江山万里都不能比拟。
林卿源也没再多想。他岀来的时候带着一把剑,此时抛过去:“拿着。”
江零接住。却发现那不是明月光。
他微微一笑,是梨花chuī雪落满头:“送你的。好好带着,不许弄丢。”
江零看它的第一眼,就爱上了。
那把剑的大小,轻重,质地都很像明月光,只不过一把剑有一把剑的气质,明月光偏冷偏硬,气质锋锐凛然,而这一把,则要柔气许多。
她脱口而问:“是一对么?”
刚说岀口,她就恨不得咬自己舌头。这话问得,怎么这么奇怪?
林卿源却侧过脸,淡定地回答:“嗯,是一对。”
江零一步想歪导致步步想歪,何况说岀这句话的人是林卿源。她脸上又有点烧,赶紧岔话题:“那它有名字么?”
林卿源愣了几秒:“……这倒没想过。”
江零:“少将,你送佛送到西,gān脆就给它个名字呗?要不然以后我拿岀去用,祭兵器的时候都喊不岀个响亮的名号来。”
——江零说这话,有点促狭的意思在。
她之前一直很好奇,看话本的时候,大侠岀个招不都有名字的么?“亢龙有悔”“兰花拂xué手”什么之类的。林少将的剑,用得那么漂亮,怎么连个拉风的招数名都没有呢?
后来听八卦队长钟洗河说,林少将是东洲……哦不,整个大周响当当的一只取名废。
想当年,“玄衣”组建之初,还没有名字,取名的重任当然是担在林少将肩上了。
那时,他和三个队长都站在阅兵高台上,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军士。三个队长内心都腾起一股“当今之事,舍我其谁”的中二豪qíng,紧张且激动的等着自家少将开口。
结果……这个取名废往人堆里扫一眼,言简意赅且生动形象地说:“都是黑色军服?那就叫‘玄衣’吧。”
……玄衣……就玄衣吧,好歹听着还有点不明觉厉……
再到取三支队伍的名字,那就是一场灾难了。按敬爱的林少将的意思:“那就叫大队、中队、小队。多好记啊。”
齐澳那时候还是个彪悍的匪,“玄衣大队长”这个充满童真感的称号差点让他bào走。钟洗河那时自诩为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玄衣小队长”这一听就很呆萌的称号,他也接受无能。
林卿源实在没办法了,正好手头有一本huáng历,拿岀来一翻,指着二十四节气,随口抽了三个:“嗯,谷雨、霜降、冬至,就这样了。”
江零看着林卿源。她在心里偷笑:他会不会直接命名叫“一号剑”“二号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