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若愚低下身,扶起我。“这木梯真的不安全,以后别碰了。”
“你换新的吧。”
“不行,我对它有感qíng。”
不认识的人,光听到这严肃诚恳的语气,还真会以为他多么有血有泪哩!
“你把你的感qíng用在经营人际关系上,肯定会大有斩获,也比较符合成本效益!”我说,整理其它的东西,再转过身,看到古若愚凝着脸,若有所思地打量。“怎么了?这样看我。”
“要听实话?”他问。
我郑重考虑三秒钟,确定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点头。
“你今天感觉--不太一样。”
“有吗?是不是特别漂亮?”
“是特别自bào自弃。”
我脸一垮,僵硬的肌ròu瞬间松弛,泄气地背回身子。
“有事不顺心?”
“没有啊!”
“没有才怪。”我ㄍㄧㄥ了半天,他一句话就戳破了,当然没这么简单放过我。“说来听听?”
“上回才要你别管太多,现在又找你诉苦,这样很没有原则。”
“二十岁的小女生有不讲原则的特权。”
特权?平凡如我,原来也有资格讲特权,真是受宠若惊!
“我……也许是卑鄙的人。”
细如蚊蚋的低语,没有得到古若愚的理解,他脸色悠然,上下看我。“何以见得?”
“我今天和颜皓见过面。”
“聊得愉快吗?你达到目的,让他改变心意了?”他问,反应淡淡。
完全相反。“我的确让他改变心意--改变追求丽诗的心意,我劝他彻底放弃了!”颜皓也怕再碰钉子吧,他毕竟有他的自尊,禁不住又一次磨损,所以才会听我的。可是回想他灰心难堪的神qíng,我不由得有股罪恶感。“喜欢一个人的心qíng我明明可以体会,却还残忍打击他的信心,如果是朋友,即使知道没指望也该让他保留一点希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居心不良?”
“你本来就居心不良。”有够直接。
“我……”
“他听你的?”古若愚轻哼:“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谢谢你的回覆,让我完全没有比较好过。”
“很抱歉三十岁的我,无法体会你二十岁的复杂心境,我不明白一个人的感qíng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帮忙负责,真正的爱qíng不是旁人几句冷言冷语便可消灭,凭你的口才三两句话就能‘离间’成功,我肯定问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凭我的口才--我好像嗅到轻视的味道?
“颜皓才没有问题,问题是丽诗,她太完美了,女人面对她会失去自信,男人面对她会失去勇气!”
古若愚突然沉思起来。“那位朱小姐--是有问题。”
“啊?”
他并未解释,只说:“他得不到她的青睐,说不定是好事。正如你一番相思若成空,也没什么大下了的,不必看得太严重。”
“这是你的经验谈?”
他愣,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回,不悦地丢来一眼。
“你刚刚才说真正的爱qíng不是旁人几句冷言冷语便可消灭,现在却马上浇我冷水。”
“因为你对他的感觉不是爱qíng。”他一副旁观者清的透彻与笃定。“你根本还不懂得真正的爱qíng。”
我不懂?
我不懂吗?
我应该不服气的,偏偏接触到古若愚的视线时,一股心虚却窜上,面对三十岁的“大人”,人生历练的欠缺让我很难理直气壮。
“你、你才不明白我的感觉,我们的观念差异甚多,认知亦有不同,你所谓真正的爱qíng,也不见得适用于我,我不一定认同。”换言之,有代沟啦!
“差异?差在哪里?”
“当我喜欢一个人时,会将对方的优点放大,你却相反,你只想挖人家疮疤!说实话,我甚至怀疑你根本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因为在你眼中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女人,而那些不完美的瑕疵品在你训练自己爱上她们的缺陷之前,就先被你气得自尊受创落跑了!”
他抬起一侧眉峰,兴味的眼神像在看一只恼羞成怒、口不择言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