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澜祁不置可否哼了一声。
自来提起太后,皇上便是这副模样,徐沧海见他没有明着拒绝,便知他是答应了,当下也不敢多嘴,识趣的退了下去。
“晚膳你随朕一块去慈宁宫!”东澜祁道。
洛言心诧异挑了挑眉,只得应了下来。
晚膳的时候,东澜祁居然也没带旁人,就是她和徐沧海两个陪着,进了慈宁宫。
这是洛言心进了乾清宫以后谢太后头一回与她碰面,料不到她会来,倒是怔了一怔,随即淡淡一笑当她和徐沧海不存在,只管与东澜祁含笑话家常,一副母慈子孝的和睦气象。
谢太后自然有资格无视洛言心,可心里终究是有几分不痛快的。
她和谢家在洛言心手上吃的亏不可谓不大,却偏偏还不得不大度的放过她,眼下看见她称得上chūn风得意出现在自己面前,试问心qíng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谢太后心中微沉,明白皇帝把她带来也等于是对自己的无声的反抗——他不会不知道谢家有多厌恶这个女人。
一顿晚膳,母子俩你来我往,看着其乐融融、和和气气,实则水深火热斗法斗得厉害。
到了最后,东澜祁是满腔怒火的离开的。
而慈宁宫中,谢太后的脸色也瞬间yīn沉了下来,冷声道:“皇帝这是真长大了、有主意了,哀家好声好气同他说,他却一意孤行!哼!”
崔姑姑不敢说什么,唯唯劝解而已。
“徐沧海,”东澜祁则直接冷声吩咐:“传宫里的戏班子给朕写一出戏、演一出戏,三天之后朕要宴请北桓来的使者看戏!”
还不到三天,云钰送来消息,虽禀的隐晦,东澜祁依然一看就明白了。
怪不得明国公甚至请谢太后出面劝自己同意这桩事,原来北桓使者走了明国公府的路子,来京之后一面递jiāo国书哭穷求借粮食,一面又备了重礼献给明国公,请明国公帮忙在朝堂之中说说好话。
东澜祁顿时大怒,在御书房恨恨:也不知北桓究竟给明国公府送了多重多大的礼,明国公一党居然个个都为他们说话!
☆、第309章 看戏
三天之后,宫宴如期举行。
宫宴在宫里日常看戏的畅阁举行,除了北桓使者,还有朝中权贵大人们,东澜祁特意下旨,说是正好借此机会热闹热闹,除了按照惯例此等场合理应出席的一二等大员,将三四品的文武官员、翰林院一众清流一并下旨参加。
小官们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参加如此高规格的宫宴,无不兴奋欢喜,称皇恩浩dàng。
明国公等虽然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妥,却也没有多想。
只当东澜祁心里忿忿不平,赌气做些无用之举企图膈应他们罢了。
都是成了jīng、经历过无数风làng的老臣了,谁还会承受不住这么点儿膈应?在他们眼中,这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谁也不会在意。
可这戏演着演着,渐渐的,就有那么点儿不对味道了。
再继续往下看,别说北桓使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如坐针毡,便是明国公等人也难堪得不得了。
明国公不由在心里暗骂东澜祁混蛋,这演的什么破戏?哪有这样的戏?
这一出戏说的是,一伙山贼土匪号称山寨里断了粮了,家眷妇孺就要饿死,于是大喇喇的上某常做善事敬佛的富户家里去借粮,咄咄bī人表示该富户家主如果不给粮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山寨众人饿死,就是心肠恶毒、有违天和,根本不配礼佛。
就连族中许多饱读诗书的老学究也一套一套的圣人理论搬出来,满口的仁义道德、句句不离慈悲为怀,bī着家主应了此事。
而完全忽略了家主的父亲当年被这伙山贼土匪抢劫伏击差点丧命、忽略了这伙山贼土匪这些年时不时便劫掠他们家的产业、打死打伤他们的家丁族人。只不过这两年他们的防卫工作做得很到位,这伙山贼这才渐渐奈何他们不得。
然而在族中那些老学究眼中,明明是这些混账山贼再想掠夺而不能,却变成了他们放下屠刀、改过自新,成了家主必须原谅他们的理由。
家主气愤反驳,反倒被他们qiáng词夺理骂没人xing——
演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是戏剧落幕,而是明国公再也忍无可忍起身一声喝斥打断了演戏的戏子们。
他怎么能忍?明明这戏的内容已经这么露骨,东澜祁似乎还生怕他们听不懂、看不懂似的,戏中那一个个人的名字简直就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