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氏一族绵延新旧两朝,虽被拘在祖籍云南府不得入京,却不是没有得力眼线在京城的。
频繁边境贸易的事,如玉公主也从同知大人那里听过一言半语。
只是没想到当今皇上对于此事竟是这样霸道qiáng硬的手段,朝内半点风波没传到地方来,直接送来的就是太子少傅大人任职的消息,由此可见,恐怕不仅是地方,只怕京中此事也没能掀起风波,直接一锤定音,做足了完全准备,待左右相领头通过决意,便将早已内定的官员派往了各处。
更可见,皇帝于重开频繁边境贸易的势在必得。
内里暗处的定夺、争斗、制衡、妥协,即便和地方无关,其间腥风血雨光叫人想想都心惊胆战。
如玉公主心神一震,须臾就拿定了主意,jiāo待老麽麽道,“这里你别管了,让你家的挑几个办事能耐的,把这位太子少傅伍大人的事打听清楚,外头的事咱们不管,但这位伍大人的后宅都有什么人,吃住如何都得打探清楚,现在就jiāo待下去,宴席散后我就要听到得用的消息。别等老爷回来,还要我开口去问。”
老麽麽男人替如玉公主打理名下产业,内宅的事有老麽麽替如玉公主办,外头跑腿打听人事,老麽麽男人可是一把好手。
别说只是打听贵客的内眷如何,就是要打听这位袁大人的祖宗十八代都不是难事。
更何况,这官家的事,男人有男人的做法,女人有女人的手段,内宅后院对宅外官事的影响,更是不容小觑的。
老麽麽心里敞亮,闻言没有半句废话,装样子拢了拢手中对牌,冲如玉公主心领神会的略一颔首,便随口喊了个仆妇,假作安排事务,说着说着就离了摆宴处的热闹,一拐上通向二门的卵石小路,便加快脚步领命而去。
如玉公主心中有事,面上却一点不露,笑着回转八面玲珑的招待客人,哪一桌哪一处都不落下。
张家女眷一走,没了好戏看,其余众人也就聚在一起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
赵彩央和易生爹离了主桌,倚在人少的横栏前赏景,嘴里说的却是张家的事。
易生爹随手拨弄着镯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这一个老头子戴上个手镯来真的是吸引人,还真叫你说中了。这位如玉公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还真就拿我们两个初来乍到的做筏,险些牵扯上二皇子这孩子。要不是你事先提醒过我,想好了应对的话,一句话没说好可不就害了无辜的人。好在那张家表小姐我以前在京城就见过,知道是个什么人,否则要是个没见过的小闺女,我还真不忍心。”
王能能从府衙兵丁口中听到梨怜心的流言,如玉公主这个正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也不过是以防万一,将梨怜心暗里有意攀扯柳氏的事提前告知易生爹,想着有备无患,也省得在话语上吃亏,被人当枪使。
没想到这如玉公主还真就打定了主意,要在满云南府的贵妇人面前踩张家的脸面。
最妙的是,刘玲珑这个张家二房的三少奶奶,也借机在背后捅了梨怜心一刀。
也不知是义母找对刘玲珑有jiāo待,还是张家两房之间另有yīn私?
不论如何,刘玲珑这位义姐的qíng她是领了。
这位倒是个不计“前嫌”的,竟然半句都没提及府伊家曾有意招易生为婿的话。
也不知是真个不在意,还是刘玲珑并不如她先前所认为的,对易生“旧qíng”深厚。
不过听易生爹这语气,显见是十分不喜这种妇人间的明争暗斗。
她又何尝不是?
今日在云南府官商圈亮过相,也不软不硬的摆明立场态度,亮出几分手段,想来有心人也不会再当她们好欺负,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往后只要可能,这种费心神又无趣的jiāo际还是能避则避才好。
赵彩央想到这里,也不再多说这些煞风景的事,宽慰易生爹几句,便提议道,“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更衣拾掇一番,正好告辞,这样也不算失礼。”
一来宴席已近尾声,二来有张家人离席在先,亭内已有几家小门户相继离去,她们要走既不突兀,也不怕如玉公主qiáng留。
易生爹笑着点头,寻了个亭内随侍的常氏下人知会过,便和赵彩央往小院而去。
待二人从净房出来,回到凉亭正要找如玉公主开口告辞,就见有丫环疾步走到如玉公主身边,躬身一阵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