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如此残破不堪,又湿又冷,还有一股难闻的霉味!湛云,我不喜欢待在这个yīn森森的鬼地方,我们还是起程赶路吧!」她皱著俏皮的鼻子,一口气丢出几个问题。
「这里虽然残破,终还能挡风遮雨,若我们连夜赶路恐怕真要露宿荒郊野岭,所以,还是请公主屈就一宿吧。」他避重就轻,含糊其词一语带过。
「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她追根究底。
「这……」他颇为难地支支吾吾。
「这里不像一座庙,也不像住家,幽暗空dàng得令人毛骨悚然。」她起身踱到掉了窗牖的窗口,藉著皎洁的月光,探出半个身子打量对面屋内,只见几口长方形的木箱子排列得整整齐齐,一口紧捱著一口。
「嗄?那……那是棺……棺木?!」她齐白的贝齿喀啦喀啦打颤,仓皇躲到湛云身後抖抖栗栗。
「别伯!死人绝对不会从棺木里跳出来。」他安慰她。
「你知道隔壁屋内摆了几口棺木?」
「嗯!」他腼她一眼。「啪」一声,将长长的枯枝折断扔进火堆,骤扬起点点火星子。
「那……这里是?」
「义庄。」
「义庄?好个该死的湛云!你存心吓死我啊!哪里不好藏,居然将我藏在义庄的神桌下,还要我在义庄过夜?!」她猝瞪惊慌的瞳仁,手脚冰冷地瞅著他,一颗心有一搭没一搭抽搐著,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晕厥。
「公主,你听我解释,以我们目前的qíng况,跟死人在一起还比跟活人安全些。我衔旨追踪保护你,总不能第一天立刻找到你结伴同行吧?这太扯了!只怕连三岁孩童也瞒不过,更何况是多疑的刘瑾。可是,我不亲自保护你,又伯出了差池无法跟万岁爷jiāo代,只好委屈公主一宿。我向你保证熬过今晚,明天以後一定让你投宿客栈。」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我心里发毛克制不住恐惧嘛!」她吓得六神无主。偏偏心里愈是害怕愈是转溜一双会说话的汪汪水眸,瞄来瞄去净注意乌七抹黑的对门屋里。
「依我看……公主不如睡下吧。睡著後什么都不去想,自然就不怕啦。等天一亮我们立刻离开。」湛云选在距离火堆两步远的地方,铺上乾糙充当卧杨,示意她歇息後,自己则盘腿坐在火堆旁守夜。
「我又怕又冷,湛云……」她对著他的背影忸忸怩怩吞吞吐吐。
「公主有何吩咐?」他回头瞅她,燃烧的火光衬得他的眼睛闪亮如星辰。
「你……我要你……躺到我身边来。」羞人答答的话冲出口,方才吓到惨白的小脸迅疾飞染徘红。
「嗄?」他闻言大感意外地挑挑两道浓眉。暗忖,啧……想不到敏公主还是个豪放女!居然对他提出这么香艳大胆的热qíng邀约。
「去!你肮脏下流的脑袋别想歪了。」机灵的她捕捉到他黝黑的亮瞳闪过一抹危险的眸光,赶紧出言纠正。她叹口气垮下香肩,无奈地说:「一来,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马上浮现一长排棺木,我心里骇得直发毛,从头凉到脚底,遑论入睡?!二来,入夜天冷,有个人躺在身边可以相互取暖。所以,我决定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迂腐礼教,命令你躺到我身边保护我。」单纯的她相信自己贵为公主,而他只是父皇身边的一名侍卫,悬殊的身份谅他不敢对她抱有非分之想。
「喔。」他漫应了声,霎时不知道该为自己高兴,还是悲哀?软玉温香抱满怀,他却被迫当一名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苦哇!
「快过来嘛!」她朝墙角挪了挪,让出一半位置。
「属下遵命。」他硬著头皮走过去,直挺挺和衣躺下。
「嗯!有你躺在身边果然感觉安全且踏实多了。」她新藕似的粉臂紧紧jiāo缠他的臂膀不放。
这……唉!他可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被她的无心磨蹭撩拨得心猿意马。
「公主,你大可不必把属下缠得这般死紧……」他渴望拉开一点距离,方便自己浇熄心头那团烧得似野火燎原的yù火。
「不!不行!我怕你趁我睡著之後悄悄溜走。」她吐气如兰,不但一口回绝,还将美绝的粉颊赖上他的肩窝。
「不会!属下保证不会弃你而去。我们声东击西的计画刚跨出成功的第一步,我相信成化王也已经派人起程将刘瑾的证据送往江南跟我们会合,这出戏还得跟你携手才演得下去,我说什么也不会撇下你不管,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