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一个衣衫褴褛浑身酸臭的小乞儿边跑边嚷嚷,没命似的冲了出来。
「嘶!」白牝马突遭惊吓,马身直立腾脚嘶鸣,猝不及防的十七眼看著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危险!」湛云像一道闪电迅疾翻落赤驿骝马背,双手由後抱住十七的腰,两个人在地上像驴儿打滚翻了几翻,等两人再站起来时,从头到脚浑身沾满huáng泥巴。
「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乞儿见自己闯下大祸,一张青huáng小脸登时吓得灰白,连声讨饶。
原来是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孩子闯的祸,突遭惊吓的十七除了自认倒楣也不便发脾气。只是,当她从烂泥地站起来时,抬头看见平日神气威武的湛云这会儿居然也摔滚成一尊泥人,她忍俊不住捧腹大笑。
「哈……」
「你别净笑我模样滑稽,凭良心说……嘿嘿嘿,你也好下到哪去。」他伸手抹掉下颚的烂泥巴。
「啊?是么?」爱美的她怔瞪凤眸,低头打量自己一身飘逸的紫绸长衫此刻早已被huáng泥水糊得皱巴巴,怪不舒服地黏贴在身上。
「公子!救我!」此时,小乞儿仿佛见到鬼似的骇睁双目,一溜烟跑到十七身後躲藏。
「小叫化子!刚才你不是挺神勇的么?怎这会儿变成一只缩头乌guī啦?有种就乖乖出来受死吧!」一个衣著华丽的年轻人,在家丁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堵在十七面前,嚣张地呛声吼叫。
「你……」十七回过身想询问小乞儿究竟怎么一回事。
谁知她尚未开口,小乞儿豆大的泪水已决堤,以发颤的声音哀求道:「好心的公子爷,求您高抬贵手救救可怜的小乞丐这条贱命吧!」小乞儿顾不得满地泞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叩叩叩!大磕三个响头。
「嗳……嗳……小兄弟,别这样!你快起来!一切有我为你作主。」小乞儿可怜兮兮的模样,挑起她的恻隐之心。恁湛云板著泥脸在一旁拼命对她使眼色要她莫要cha手多管闲事,她都装作没看见。
「多谢公子!」小乞儿从地上骨碌爬起,破涕为笑。
别看这小乞儿年纪小小,但凭著他多年察言观色的行乞经验,他知道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贵公子一定来头不小。否则,无端被人撞摔一身泥,却若无其事笑声朗朗,光凭这种气定神闲的气度,若非出身将侯门第,想必也是宰辅世家。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十七转向口出恶言的男子,施礼一揖。
「原来是两个外地人,怪不得敢cha手管起我家公子的家务事。二名家丁狗仗人势抢著回话。
「哦?听你这么说,眼前这位公子想必是金陵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当然!我家少主庞煜,人称『花花太岁』,金陵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家丁抖著弯弯圈腿,不可一世地chuī嘘瞎捧。
「花花太岁庞煜?姓庞?跟庞贵妃有亲戚关系么?」十七跟湛云jiāo换个眼神。
「庞贵妃正是家姊。」提起在後宫得宠光耀门楣的姊姊,庞煜与有荣焉。
「哦!」十七漫应了声,心想,又是一个打著皇亲国戚名号横行乡里的无赖汉。自从去年冬天父皇身边新纳杜贵人,庞贵妃已然失宠,终日以泪洗面。
「十七,借一步说话。」湛云将她拉到一旁轻声jiāo谈,劝道:「俗话说得好:qiáng龙不压地头蛇。你别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不!如果不能保护善良百姓免於恐惧,光巩固政权又有什么意义?大明子民是我父皇的子民,若我不知qíng也就罢了,如今遇上了,我又岂能袖手旁观不理不睬?」她不表苟同,予以驳斥。
「话是不错,不过……唉!我老实告诉你吧,打从我们出了龙阳城,刘瑾的鹰
犬就盯上我们,这会儿还站在对街店铺骑楼盯梢。」他说出梗在心中多日的垩碍。
「是么?」十七心一慌,两只骨碌碌的大眼睛越过湛云宽阔的肩膀瞟过去,果真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柱子後面两眼贼溜溜往这边监视。
「我不是伯事,而是……」
「不必多说,这件事我cha手管定了!」她悍然打断他的话,随即又凑上脸庞以甜美的嗓音告诉他:「湛大侍卫,掀掀两片嘴皮子动口吵架的事,由我一人应付绰绰有余。万一……一言不合,动手打架的事就jiāo给你处理,咱们联手除去庞煜这个恶霸,为民除害。你别忘了,我是大明皇朝的十七公主,必要时咱们就祭出公主的名号压制这个耀武扬威的小人,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