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天,他会带着他的金山银山,离开赵国,到蜀中去,成为秦相。
再一次的离别,此次,没有软风,没有假装的平静,没有对影两三人的悲凉,而是有迎风的王旗,日渐凛冽的深秋之风,还有千乘的车马。
“平原君,gān了这杯酒。”优雅的信陵君端起酒杯,递给平原君。
平原君接过一笑,“好。”
一口喝了别离的酒,忍耐了所有的繁文缛节,她真的要走了。
她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他眼里的不舍与哀痛。
可是,她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上了马车,身后威仪的礼乐还在耳旁震dàng,那个人最后的神色让她几乎哭了出来。
这一次,她走了,就不再回头。
他一定也意识到了这点了吧,所以才会露出那么仓皇悲戚的表qíng。
可是……
她闭上眼。
王勃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天涯,真的那么接近吗?
可惜,这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语。
人们在分手的岔路上,执手无语,相看泪眼。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儿女共沾巾啊……
魏无忌回了府邸,一人坐在台阶上喝酒。
“你也有借酒浇愁的一天。”龙阳君站在他的身边,影子遮挡了他的容颜。
“我也是凡人。”
他是凡人,所以借酒消愁;他是凡人,所以做错。
“真是……冤孽啊。”龙阳君也坐到他身边,“我做了件多余的事,我点通了那个吕不韦。”
魏无忌不语。
“其实,那二人早就互有好感吧,可惜两人都很愚笨,本来只是一线的距离,但在笨人之间,就好像万里。”
“我点通了那人,可那人还不知赵胜是女人吧?好像事qíng更为复杂了。你为何不帮帮赵胜,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她看透自己的心。”龙阳君瞅了魏无忌一眼。
魏无忌开口:“我不想。”他饮了口酒,道,“我不想点破,我不想把她推到别的男人怀里。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要看着他们不停地走弯路,而迟迟走不到一起。”
龙阳君问:“即使,这样会让她痛苦?”
“对,即使会让她痛苦,即使会让她得不到幸福。”
风尘仆仆地回到邯郸,连衣服也来不及换,便入了宫。
赵王拉着朱丽妍的手,询问:“魏王的意思是?”
朱丽妍叹了口气,道:“大王,臣不愿说假话。”
赵王脸色一沉,松开朱丽妍,道:“卿但说无妨。”
“魏王虽签了盟约,可不能指望。若赵国有难,魏国未必会帮。”
“……”赵王沉默了一会,道:“意料之中,但寡人总心存侥幸。看来是寡人太天真了。”
朱丽妍道:“魏王心胸狭窄,处处处心积虑,却不懂大局,难以依靠,且魏王大概颇为崇尚远jiāo近攻。”
赵王皱眉,“那这么说魏国不仅不能成为盟友,反而有可能成为敌人了?”
朱丽妍答道:“魏国明目张胆地与赵国为敌是不可能的,但是难保不会落井下石。所以,赵国与其指望魏国,不如自qiáng。臣此次出使魏国,深感魏国富庶,同时想到,赵国农业薄弱,若战争之时,恐怕粮糙不及。”
“魏国富庶,赵国何尝不也物富民丰。赵国经历战争无数,从未出现过平原君忧心的qíng况,是卿多虑了。”赵王颇不以为然。
朱丽妍抿抿唇。
赵王又问:“除了这些,魏国朝野qíng况如何?”
“回大王,魏王心胸狭窄,魏国能有日前盛世,主要是有信陵君。公子在魏,秦便不敢骚扰。但魏王恐信陵君夺位,一直没有真正信任信陵君。其实,魏国软肋就在魏无忌。”
“难道要杀了魏无忌?”赵王道。
朱丽妍心跳快了一拍,“不是。若杀了,反而适得其反。只要进一步挑拨二人的关系就好了,二人互相牵制,魏国便似散沙。”
赵王点点头,“寡人明白了。卿路途cao劳,寡人就不继续劳累爱卿了,卿回府休息吧。”
“谢大王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