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吕连抿抿唇,还是道,“爷,平原君……并不希望你与秦质子见面。”
吕不韦看了他一眼,吕连立刻低下眼,“是我多话了。”
“有些事,是一定要去做的,特别是一个人长久以来的夙愿。”吕不韦沉沉看着万物枯萎的庭院。
“不管出现什么人,不管那个人有多重要……”冬日树木的枝桠映入他的眼眸,“都不能让他阻止你。”
他闭闭眼,再次睁开眼,那些哀伤犹豫完全不见。
“走。”
朱丽妍在焦头烂额之时,万万没有想到吕不韦背离她的愿望,即将完成他一生中最大的一笔生意。
萧索的冬日,万叶落尽,天青得苍凉。
吕不韦带着吕连走到一间小木屋前。
“何人?”一人拔剑,想指着吕不韦,被吕连格开。
“大胆!”那人大喝。
吕不韦示意吕连住手,对那人笑道:“我们来找公子异人,请大爷行个方便。”
“公子?哼!”那人上下打量吕不韦,道,“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秦质子!是秦国在赵国的人质!你要见他?莫非你是秦国的jian细?”
吕不韦笑笑,“怎么会?”他拿出一只金腰扣,放到那人手里。
那人眼睛一亮,嘴里却说:“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见到质子的。”
吕不韦再掏出一颗玉石,道:“做人,尚需懂得见好就收,太贪得无厌,可是会血本无归的。”
“你——”那人刚要发作,就见吕不韦拿出一块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
“平、平原君!”那人顿时惊慌失措。
“今日我来找异人乃平原君授意,你若泄露出去……”吕不韦哼笑。
那人立刻吓得腿抖得像筛子一样。
吕不韦将玉石塞到那人手里,道:“你就在外面守着吧。”
那人连忙点头。
吕不韦一笑,领着吕连进了屋。
屋里一片昏暗,空dàngdàng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一只低案,一人素衣而坐。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人目光明亮,盯着吕不韦,“莫非平原君还在记恨着我调戏过他,让你来杀我灭口?”
吕不韦笑笑,“看来他曾经报复过?”
那人道:“当然,第二天邯郸所有的烟花之地就都拒我于门外,且言‘异人与色láng不得入内’。色láng是什么意思,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大概是骂人的话吧。”
吕不韦笑着,眼里闪动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那人少年心xing,但不会做真正的狠事。”
那人即是质子异人了。异人道:“那平原君派你来有何事?”他自嘲地笑笑,“现在秦国与赵国对立,我的处境越来越难过了。你看,我除了命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拿的了。”他举起手,展示他的两袖清风。
吕不韦低头闷笑,异人不解地看着他。
“用别人的名头,不一定替那人办事。”吕不韦抬起头,道,“我来找公子,是为了一桩生意。”
“生意?”异人扬眉。
吕不韦的嘴唇扬起弧度,他道:“我可光大你门楣。”
异人一愣,继而大笑,“你姑且先光大自己的门庭,然后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
吕不韦再笑,“我的门庭要等待你的门庭光大了才能光大。”
异人眸光一闪,“此话怎讲?”
“秦王已老,公子的父亲安国君被立为太子。我私下听说安国君非常宠爱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能够选立太子的只有华阳夫人一个。现在公子兄弟有二十多人,公子又排行中间,不受秦王宠幸,长期被留在赵国当人质,即使是秦王死去,安国君继位为王,公子也不要指望同其他兄弟们争太子之位。”
异人点头,说:“是这样,但该怎么办呢?”
吕不韦说:“公子很贫窘,又客居在此,也拿不出什么来献给亲长,结jiāo宾客。我吕不韦虽然不富有,但愿意拿出千金来为公子西去秦国游说,侍奉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让他们立公子为太子。”
异人大惊,问:“你为何要为我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