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上。”陆朝华收下瓷瓶,垂手道:“请准臣领军出发。”
我点了点头,视线停在他身上。今日出征,他穿了铠甲,带起银盔,愈发英气bī人,威武不凡。
“皇上?”我久久不言,陆朝华轻唤提醒。
我回过神来,从太史监的承盘里拿过帅印,jiāo到他手里,“但望陆卿凯旋。”
“臣必当不负所托!”陆朝华接印,拜别转身。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陆卿!”
他回身过来,看着我,“皇上还有吩咐?”
我凝视着他,半晌,还是从袖中拿出一个沉香木盒。我走到他身边,他目光疑惑。我微微一笑,将盒子放到他手里。“此去不知何时能归,多带一粒药,也多一手准备。”
陆朝华眼角微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而靠近我,拥我入怀。他在我耳边开口,声音轻似雪花却有温度,他说:“等臣回来。”
我笑了笑,未作回答。
低沉的号角鸣起,战鼓轰隆,撼天震地。我看他回到军队,驾马启程。喝令万军,他英姿傲然,像一只自由翱翔的雄鹰,一飞冲天,无可匹敌,也绝不会为人停留。
“你将南召一半国运jiāo付与他,值得?”身后有女人的声音响起,低沉冷漠的话音竟比这冬日更冷。
我看着陆朝华远去的背影,轻笑一声,“也许吧……”耸了耸肩,我不在意道:“你知道我从不适合做帝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没再回话。一片冰凉忽然而至,我仰头,但见黑云翻涌,雪花簌簌。
这场bào雪终于缓缓拉开序幕。
转眼已过半月。这日,王丞相带边关战报来勤政殿觐见。
我在殿中走动,他跟在我身后念道:“初五将军屯军边城,与西阈对持,当夜将军夜袭,胜,斩获九百人。初六,西阈叫阵城下,将军据守不出。当夜,西阈夜袭边城,为右将军截获。初七,两军对持。初八,对持……”
我顿住脚步,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回首问及另一件事,“派去汾阳的细作有消息吗?”
王丞相收起战报,凝重地摇头:“大长公主上次巡查封地汾阳之后,防卫严密不少。”
我皱眉:“她倒是谨慎。”
王丞相捋着半白的长胡须:“大长公主早有二心,若非皇上登基之初便令陆将军突袭西阈,使其重伤,恐怕西阈铁蹄早已践踏京都。”
“先帝在位时,已发现她与西阈联系密切。现在朕根基尚浅,她又怎会轻易放过?”我从他手中拿过战报,又看了一遍,“西阈按兵不动,必有隐qíng。”
“说得没错。”我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女人冷淡开口。我回身,但见屏风处慢慢转出两个人影——太史监搀扶着身形消瘦的女人。她面色苍白,睥睨之间却威严难掩,jīng致的眉眼与叶薰有五分相似,气质却高贵冷艳,与叶薰截然不同。她看向我,冰冷的语调令我脑中轰然一声——“虎符,被盗了。”
瑞丰元年十二月,汾阳大长公主叶薰勾结西阈,盗窃虎符,反!
(八)战斗边关
夜深,寒nüè风饕,六出纷飞。南召皇宫杀戮四起,尸横遍地,血流千里。
站在已被叛兵包围的勤政殿中,我与bī宫前来的叶薰夫妇对持。寒风席卷,chuī动殿中烛火,光影明灭。
自登基那日起,我便想过会有这天,却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的好侄女,叶芄兰。还有……”叶薰轻佻拖长话音,眼角的泪痣尤为妖媚,她移动视线,看向我旁边,表qíng变得意味深长,“我英明神武的姐姐。你果然没死!”
“若我当真死了,看不到妹妹你jīng心安排的谋反,岂不可惜?”
白衣飞扬,眉眼jīng致,苍白的面色遮掩不住她睥睨天下的气势,即便此刻被叛兵围困,她仍然镇定自若。这便是我的母亲,叶慎,南召开国女皇。
先皇驾崩,西征大捷,将军求嫁,这一切早有谋划。两年前,叶慎身体渐弱,数次呕血,当朝医圣断她若继续cao劳,必活不过两年。朝局方定,叶薰与西阈密谋,意图不轨。叶慎为保南召,假意驾崩,bī迫大将陆朝华服毒效忠,任命医圣入职太史监,跟随帝侧,秘密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