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明huáng在余光中飘过,我抬头一看,霍启凌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前。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得很正式,那身天子朝服在灯影下熠熠生辉,高贵雍容,他俊秀的面孔在此刻看来威严冷漠。
真是奇怪,明明平日是那样懒散的xing子,现在换一身衣服,竟也穿出了上位者的气度,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已隔了万水千山。
还好,陌生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我愣神的时候,霍启凌对我挤眉弄眼:“朕知道朕长得帅,但……国师你一直盯着朕看的话,朕会误会的哟。”
我……究竟是为什么刚才会觉得他高大上!揉着抽搐的嘴角,我屈膝行礼,“皇上何事唤臣?”
霍启凌并未言语,上下打量了我几圈。我浑身不自在,正要开口,他已先说道:“太后要见你。”我一怔,他勾了勾手,“跟朕来。”
我跟上他,战战兢兢地在朝臣们的跪迎下来到张太后身前。怎么说呢,这个先皇最宠的妃子有着理应受宠的本钱。年逾四十,却风华依旧,jīng致的脸上几乎没有皱纹,含笑时那如水的温柔仿佛可以将人溺毙,唯一可惜的是,她近几年来眼神愈发不好了,据说是年轻时做针娘留下的隐疾。
在霍启凌的引导下,我向太后行了礼,她把我唤到近前,拉着我的手,眯着那双看不真切的眼睛看了我半晌,突然笑眯眯道:“你就是传言中,我儿子在外面包养的媳妇儿?”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这……什么逻辑?呸,不对,谁是他媳妇儿?!缓了缓,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太后……我是国师……”
“哦……”太后拍拍我的手背,和蔼地笑了:“闺名叫国师?真别致啊……”
“……”太后您究竟是眼神儿不好,还是脑子不好?!
纵使我忧郁得无以复加,也无法阻止事qíng的继续发展,在察觉到身后的赵升在扯我衣角以作提醒后,我立刻变身神棍,“无上天尊!”甩了一下拂尘,我大声道:“启禀太后,臣奉命前来观星推演,愿为太后添福纳吉。”
太后被我这一嗓子吼得怔住,又眯着眼瞅了我半天,才抓着霍启凌的爪子问:“皇帝,这人何时来的?怎么和你媳妇儿这么像?”
我一个踉跄,霍启凌咳了一声,憋着笑:“母后,您还是先听听国师推演的结果吧。”
太后点点头,轻皱眉头似乎在回味霍启凌的话,那飘忽的目光再次望向我时,我听见她疑惑低喃:“连名字也这么像?”
“噗……”霍启凌终于绷不住笑出来。
我脸色一黑,原想瞪他一眼,却忽觉心头发毛,有一种深深的不祥感,我蓦然回头,果然对上了不远处霍祈瑞冷飕飕的眼神,我一哆嗦,连忙从赵升手里接过观星册,对太后道:“禀太后,此乃太史院近十天的星象记载。”我随手翻开一篇,抬手指向夜空北方的一处星辰,“此乃紫薇垣,象征皇室。”我又指向西方,“这是西宫白虎。”一甩拂尘,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道骨仙风,“此二星本应jiāo相辉映,但近来西宫白虎却隐有盖过中宫紫薇之势,此乃大凶之兆啊!”
霍启凌并没有抬头去看我说的星辰,只是似笑非笑看着我,眼中意味深长。我心头一紧,太后先开了口:“哀家不懂什么凶啊吉的,你且说说如何化解吧。”
我敛眸垂首:“禀太后,只需择吉日让皇上去京郊‘承乾台’祭天即能化解。”
太后侧首问霍启凌:“皇帝,你怎么看?”
霍启凌摇头蹦出一句:“儿臣只会堪舆占卜,不懂星象。”言罢,他笑了笑,“不过……就照国师说的做好了。”
我的心qíng十分复杂,悄悄呼出一口气,手心的汗几乎将观星册的一角打湿。其实,他只需再靠近一步,就会发现观星册根本一字也无。其实,只要让我再解释一下星象,就会知道西宫白虎在深秋初冬星光粲然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那时,我就会被拆穿,失去做棋子的价值甚至活不过今晚,但却可以保他不陷入睿王的yīn谋。
可是,他始终信我。
(五)祭天
我心神不宁。
睿王bī我用祭天为借口骗霍启凌去‘承乾台’,傻子也知道这是yīn谋,所以我此刻万分焦急地想要将这件事透露给霍启凌,但整场寿宴赵升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完全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