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忆看着顾烨在纸上奋笔疾书,眉宇间流泻出一种正气。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嘻嘻哈哈的外表来伪装自己。也许,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吧。不过,自己和他打jiāo道倒是格外轻松,没有什么压力。对于玹忆来说,来到人族,更像是被按入深水的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顾烨打断了玹忆的思绪:“行了,把它丢到衙门的门fèng里就可以了。”
玹忆按住了那张纸:“别呀,直接送到他们府上就行了。如果你送到衙门,衙门只会当做恶作剧处理,根本不会当回事;送到府上就不一样了,一定会有人处理的。”说罢,玹忆拿起那张纸,叠起来,又顺手在旁边的铁匠铺子拿了把弓箭,和顾烨一路小跑到了那里。
爬上大宅院旁客栈的屋顶,玹忆将纸穿在箭上,拉开弓,将箭she了出去。力度、方向都刚好,稳稳地扎在了灵堂的檐上。在灵堂中的各少爷、老爷、小姐、夫人都忙不迭地跑出去看。
顾烨满意地笑道:“看来我们今天看戏找了个雅座。”月光柔和地撒下来,他们坐在屋顶上,没有说话。玹忆很少有这样一种清闲的感觉,不用提防,不用设计,就是看着夜景,等时间流过。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应该放过自己?可是脑海中,马上会接另一句话,谁又来放过外城的百姓。不过,自己在这里,可谓爱莫能助了,想到这里,负罪感就少了几分。
玹忆看到那户人家已经将三少爷绑了起来,应该要准备见官了。她戳了下顾烨,打趣道:“你的推理很厉害嘛,怪不得算命挺准的。”这种调侃的话,她说得都有点蹩脚了,倒像是刻意说出来搞笑的。
“那是,术业有专攻呀。”顾烨想都没想就接了出来,他说话总带着一种痞里痞气的感觉。“把你的案子说出来,我听听。”
后来,玹忆和顾烨就在那屋顶上坐了一宿。玹忆按照他的要求仔细描述了现场和案发过程,以及事qíng发展的全部背景。玹忆好像很久没有跟谁说过这么长时间的话了,她竟然开始讲赤星,讲外城,讲魔族,讲自己的梦想和信仰。她竟然对着这个陌生人打开了心灵的一个小口。
她说,她希望有一天,生存机会可以平等地摆在众生面前。每个人都可以有选择,而不是被选择。每个人都可以,而且都敢没心没肺的大笑。但是,她不知道这一天在哪。神族,用战争追寻着和平,用奴役假装着自由,用无知显示着智慧。然而,一个表面平静的社会不过是以虚伪求和为背景,一种看似严格的秩序也是以jīng神奴xing为代价。她真的好累,面对神族政坛的丑恶嘴脸,面对外城民众的可悲跪态。真的,只是累了。
他说,那就放下吧。也许她应该等,等阳光泻下来,把世界照得如白昼一般。也许,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但也许,就是明天。
她只是不知道,他也在等。
曾经顾烨带着满心希望考入刑部,但他不是士族。在这个关系网织成的官场中,他觉得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满腹才华最后都被埋葬。他选择潇洒地结束这一切,自由地生活。但在无数个夜,他也曾无眠,想获得平等机会出人头地的他,只是这样平凡地活着,仅仅是活着。
☆、真相浮现,又起惊澜
第七章
顾烨坐在铺子里,往日生龙活虎的他,今日耷拉着头,随手抛着几只签。转眼间,就过了一个多月了,可是案qíng分析没有任何突破xing的进展。毕竟,他没有去现场,何况还不一定是第一现场,也没有见尸体,只是听了当事人的描述。无论是谁的描述,都不会有现场准确,而且一般都有一些主观因素。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玹忆站在那儿会没有人看到她?按照她的描述,那会不是光线变化很大的点,应该不会有这种效果。但这又必然是光线的问题。他觉得玹忆一定是没有注意到某个细节,所以才会连不起来。但玹忆的观察力和思考力都很qiáng,有什么细节会让她没有注意到?肯定是宴会上一个很常见的事。可既然常见,自己怎么又想不出来呢?那几具尸体就更奇怪了,被发现的时间、地点之间好像有必然联系,但又好像只是个意外。
雨滴打在青石板上,好像形成一个个玉环,转瞬间又碎了。顾烨蓦然醒悟,对!就是这个xing状,主司苑。那几具尸体发现的地方,不光是向外延伸,并且在两个大的圆环上。如果加上大庭这个圆环,就是三个。他突然明白,一定是从中间发出的光束,影响了整个建筑的亮暗结构,造成了这样的qíng况。他也知道了,为什么一定要在防备如此严密的主司苑下手,因为只有那里才符合用这个手法作案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