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笙叹了叹气,笑道,“我倒是觉得未必,你觉得呢,陆先生?”
来人浑身一怔,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薄怒。
“堂堂断魂宫的宫主竟然是皇宫御用画师陆莫席,我也是万万没想到的。但从先生手上淡淡的颜料残余色彩,再闻到先生那身上独有颜料淡淡的味道,我对自己的猜测已有八分把握。再联系我夫君之前叮嘱过我,千万要离先生远一些,少接触为好。一开始我只以为他与先生有什么过节,后来想了想,他不是个与别人有了过节便会耿耿于怀之人,加之当时他的态度不像是有了过节而反感,反而是有些避而远之的意思,如此一来,我对自己的猜测便是百分之百肯定了。承蒙陆先生看得起,你我二人也算是有些jiāoqíng,当初你送给云笙的那副素描画,云笙还好自珍藏。至今我还欠先生一顿茶,若他日我出了贵宫,还请先生让我还了这份人qíng。”程云笙笑道。
陆莫席闻言顿了一会儿,对她的反应能力有些吃惊,怪不得被苏晔然另眼相待,到最后更是qíng深不移。
“既然苏晔然让你远离我些,为何你还愿意请我喝茶?”陆莫席问道。
“当初我与先生素不相识,先生尚且赠画于我,如今先生也不过是替人办事罢了,却是不会伤害我,那我又有何惧?”程云笙回道。
“我果然没看错,苏夫人果然是奇女子也。只是可惜,即便是你我二人有些相识之qíng,但我也不能坏了我断魂宫的规矩。”
“自然不能让先生坏了自家的规矩。只是,如今我却想与先生做另外一笔生意。”程云笙笑道。
“哦?在下愿洗耳恭听。”陆莫席说道。
“先生可愿意放了我?”程云笙问道。
“自是不可能,本是要抓你,若是放了你,那我断魂宫以后还如何还在江湖上立足?”
程云笙点点头,“先生之意云笙可以理解。那还请先生将我送回寿安宫,上官瑾给你的报酬,我再加两成。如此一来,断魂宫并非失信,只不过皇宫守卫森严,只是失手罢了。”
“你宁愿落在上官尤和轩辕婉的手里?”陆莫席好奇道,“以我看来,上官瑾比起他们二人来待你应该会好些。”
程云笙想起上官瑾对她那两次十分不愉快的经历,心里有些发颤,“好与不好不是对他来说,而是相对我而言。他觉得对我好,可那却是我最不想要的。轩辕婉和上官尤虽不见得对我会有多仁义,但我是他们用来威胁苏晔然的手段,所以他们不会对我如何。”
陆莫席自然知道上官瑾对她所作的一切,便也觉得程云笙的话在理。
“那你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将你送回皇宫。”陆莫席说罢,正要转身离开。
“陆先生,如今我身上没有银子,你可以写一张借据给我签字画押,他日我回了苏府定将银子奉还。”
“苏夫人既然开了口,在下愿意相信你。”
陆莫席将程云笙送回寿安宫的时候悄无声息,便连老嬷嬷都没有惊动,好似从来都没有过这一场挟持一般。
过了几日,到了太后发丧的日子,上官尤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简单了事,派了一支御林军将太后的灵柩送到了皇陵。
程云笙听着殿外的哀乐响起,觉得自己不能送太后最后一程,很是内疚,更内疚的是,自己不能为太后的冤死求个清白。
宫外的苏晔然和上官逸利用太后发丧一事,吸引了上官尤的注意力,将护在皇城外顾潇将军手下的军队全部压制住了,不到半日便攻到了皇城内的西城门下。眼看这上官逸带领的京兆府的士兵在苏晔然不到百名秘密军队的协助下正要供进西城门内,程云笙便在轩辕婉的命令下被压到了城门之上。
轩辕婉摆出的这张护身符自然很受用,苏晔然便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上官尤让士兵喊了话,若是不想苏夫人和腹中的孩子有事,便立即退兵,jiāo出神秘军队和京兆府的指挥权,他可念在兄弟qíng分上既往不咎。
程云笙心里想,如今提什么兄弟qíng分着实有些可笑,而自己作为这场斗争的输赢关键,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程云笙正想说什么,便看见文武百官匆匆赶来,她的父兄自然也在其列。她原本想说些慷慨就义的大话,但是看到家人急切的眼神又有些发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若是苏晔然最后真的为了自己弃械投降,这不仅会让苏家背负万年的骂名,便是苏程两府最后落在上官尤和轩辕婉的手中也不会落得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