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笙想起刚刚跳下城墙的那一刻,自己嘴巴动了动,吐了五个字“阿晔,接住我”,是自己和命运的一次博弈,因为相信他,所以愿意放手一搏。
程云笙知道自己有些理亏,毕竟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他苏家的血脉,自己却自作主张以孩子为代价来赌这一把,低下头来回地摩挲地手指,小声地说道,“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可以两全的法子了。”
苏晔然看着她低头摩挲手指的举动,知道她的确有认错之心,气也消了大半,“在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会弃你不顾?”
程云笙一怔,她的确不能骗自己,尽管刚刚在轩辕婉面前可以毫不在意,理直气壮地说着那些话,但其实,在自己的心里也的确怀疑过他。
在她的心里,觉得他并没有很稀罕自己,或者说,可能没稀罕到可以为她不顾全家国大义。若是换位思考,自己处在那个位置会不会也为了家国大义弃他不顾呢?
在她的心里答案也是不确定的,毕竟她也觉得自己没有爱他爱到什么都不顾的程度,不顾一次爱着一个人这样的傻事真是可一难再二。
程云笙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很真诚地说道,“我的确不敢确定。而且说实话,若我是你,我也可能会放弃。”
苏晔然闻言心里一沉,一时间有些痛得说不出话来,痛的不仅仅是他对自己不够信任,而是在她的心里,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质问她不够爱自己吗?以什么身份去质问?
那个秘密,你既然打算让它尘封在过去的岁月,就不要抗议命运的不公。
她不够爱你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
苏晔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答应我,以后不许轻易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我说过,我在乎。”
程云笙不言,只是回抱着他的手紧了紧,算是回答。
程云笙突然想起什么,抬头说道,“我答应过轩辕婉,会保住她和她的孩子。”
苏晔然将手轻轻地放到她的肚子上,可以感觉到肚子里那一颗跳动得十分活跃的心脏,低低地说道,“看在她没有伤害你和孩子的份上,我答应你。”说罢,扶着她躺下,“好好休息,我让墨玦去将梅益弄出宫来。”
程云笙开口阻止道,“如今皇上未醒,还是让梅大夫在宫里吧。我没有感觉不舒服,若是你不放心,去将长chūn堂的胡大夫请来便是。”
苏晔然以内力探了探,感觉她的气息尚且平稳,便吩咐了苏尘去将胡大夫请来给程云笙把脉,以防万一。
清漪和初露守在门外,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多日不见自家小姐,迫不及待地想进来一叙主仆qíng谊,但苏晔然却在程云笙的chuáng边寸步不离,不给她们一丝机会。程小墩也是抱着小白蹲在墙角,也想进去和程云笙一叙姑侄qíng谊,但碍于苏晔然这个姑父的威仪和苏府的美食,还是忍痛继续在门口蹲守。
程云笙看了看门外的身影,笑了笑道,“让他们都进来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他们了,怪想念的。”
谁知苏晔然微微凝眉,“那我呢,可有想我?”
程云笙看着他吃醋的模样十分可爱,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袖的袖袋中拿出自己的绣品,递到他面前。
苏晔然接过那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两只更像鸭子的鸳鸯,心里一时间有些感动,突然又瞄到了她的十根手指还有尚且完全结痂的血口子,一时间心疼多过感动,便用命令的口吻道,“以后不许再拿绣针。”
程云笙有些失望,“竟是那么丑么,老嬷嬷作为师傅也没说让我以后别绣了。也是,堂堂苏家家主衣食住行一向挑剔,哪里看得上我的绣品。”说着,正要抢回自己此生唯一的绣品,没想到被苏晔然眼疾手快地收到了怀中。
苏晔然轻轻地执起她的手,柔柔地说道,“这也属于自nüè行为。”
程云笙才意识到他是心疼自己,便实诚地回道,“没事,老嬷嬷说我的资质算好的,很多人第一次学刺绣时还不如我呢。”
苏晔然一脸认真地笑道,“那也不许。”
程云笙翻了翻白眼抗议,但显然抗议无效。
“你说的老嬷嬷,可是太后身边的苏嬷嬷?”苏晔然问道。
“原来她也姓苏么?”程云笙突然才意识到自己与老嬷嬷相处了小半个月,便是连人家姓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