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晔然屏退了房中的侍女,清漪便按照梅益开出的方子吩咐底下去抓药熬药,临走关门时还深深地看向chuáng榻的二人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苏晔然替程云笙盖好被子,捻好了被角,便静静地看着她。
二人相识数月,他所见的程云笙,不是谈笑风生,便是淡定如常,但今日却没想到看到了她柔弱落泪的一面。
他突然想起她说过,程府里任何一个人便可以让她束手就擒,程家人果然是她的软肋,便是任何一个,都比她自己重要,想必便是侍女清漪和初露皆如此。
他突然有些嫉妒,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在她的心里又是个什么位置?
不过短短两次,她便能将风问月引为知己好友,而自己与她的关系一直都是若即若离,有时好像她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有时却又好像远在天际、遥不可及。
他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今日之事他已经了然于心,但却不敢去想多年不见的秦婉是那样的人,难道是因为失忆导致了xingqíng大变吗?
看着程云笙不算惊艳的容颜,想起她的xing子,却和自己的心里的那个人有些惊奇的相似。
可是程云笙又怎么可能是她?
正当苏晔然思绪万千之时,程云笙拧了拧眉头就醒了。
“梅大夫已给你施了针,清漪已去熬药,你感觉如何?”苏晔然轻声地问道。
程云笙不答,只是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茶桌上的水壶。
苏晔然心领神会地倒了一杯温茶,一手扶起程云笙,用一个偌大的靠枕置于她身后让她坐起来。
苏晔然正要伸手过去喂她喝水,程云笙却一把接过茶杯自己喝了。
喝完水,程云笙就直接闭目养神。
“云笙可是不打算与我说话了?”苏晔然问道。
程云笙缓缓睁开眼睛,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能理解,自己在乎之人受了伤,自然是要失去些理智的。今日之事,我也不想追究对错,但方才我在落日西斜说秦姑娘的那些话的确是有些重了,毕竟他是你心尖儿上的人,我那样说她,确实让你难堪了。”
苏晔然没想到她还会跟他道歉,今日之事,于qíng于理皆是他有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我向你承诺,日后若不是事有紧急,我定不会去落日西斜打扰你们。”程云笙说着,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苏晔然有些恍惚,他记得,曾经的她,也有这个低头认错时爱低头摩挲手指的习惯。
见苏晔然许久不答话,程云笙抬头提高声量说道,“苏晔然,我都赔礼道歉,你还想如何?”
苏晔然被她这样反转的态度惊醒,“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你不必道歉。”
“你不必这样说,我换位思虑过了。一个被迫不得不娶回家的女子对自己的心爱之人说那样的话,若我是你,绝不会这样轻易了事。”
苏晔然突然轻扬嘴角,“那云笙会如何收场?”
程云笙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不过也继续答道,“你知我一向是个偏私护短的,若是以我的xing子,少则关小黑屋,重则逐出家门。”
苏晔然却是又继续笑道,“那云笙该庆幸苏府暂时无小黑屋,我也不能将你逐出家门。”
“阿晔的心境也甚是宽广,今日发生这样的事也还有心qíng说笑。可若是细想下来,若是今日咬伤程小墩不是毒素含量低的竹叶青,而是别的什么毒蛇,最后真的因你那位秦姑娘耽误了程小墩的最佳治疗时辰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阿晔猜猜我会如何?”程云笙说到最后,诡异一笑。
苏晔然看着这样的笑,有些心颤,他几乎猜到了程云笙接下来的那句定会与他翻脸为敌的话。心里不禁微微庆幸,所幸事qíng并不是那样。
“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苏晔然承诺道。
程云笙礼貌地一笑,“我相信阿晔说到做到。但还是提醒一句,你回去与你的秦姑娘好好说说,我程云笙一向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xing子,凡是适可而止才好,这样有名无实的合作威胁不了她半分。”
“她……她不是心胸狭隘的女子。”
程云笙可笑地一扬嘴角,果真是当局者迷,明明苏晔然是那样智谋无双的人,却看不透秦婉之为人,只有两种可能,是被qíng爱所蒙蔽,或是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