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蒙岚坐在榻上了,脱下他那蓑衣一看,才见他一身是血。那件黑白袍子有一半都被染红了,可见受了极重的伤。脱下袍子后,才真的见他背上都是一道一道深深的口子。他身形削瘦,皮肤却十分白皙。这些口子刮在他背上,就好似切豆腐似的,一戳即破。但伤痕如此之多,还是让人为之一震。
此时也来不及问那么多了,人命关天,我急急忙忙往怀里揣了几两银子就出门去。蒙岚见我要走,便问:“去哪儿?”
“给你买药去。”我道。有药身子才好得快些。
他却将手抓得更紧了,忽地神qíng凝肃起来,对我道:“别去,外头很危险。”
我问道:“怎么了?”我隐隐感觉到外头那具尸体,和蒙岚有关。或者说,蒙岚是个知qíng人。
他又沉默了,只抓着我的手不放,沉声道:“说来话长,之后再告诉你。”
不知怎的,虽然才见了没几次面,我却不由地信任起他来。他说此话,我也便信了,没再问。
我让小二提水上来,给倒满了浴桶。小二将那酒菜在桌上摆好,没注意到躺在榻上的蒙岚。
蒙岚坐在榻上运功疗伤。我见他将那件血淋淋的黑白袍子放在一旁,便拿了起来。他不顾身上的伤口,却盯着我的动作,yù言又止。
我捏着那袍子,笑着对他道:“这袍子倒真是奇怪,我以前还真没见过这么独特的花纹。”
他也浅浅笑了笑,道:“是啊。”
我问他道:“为什么你每次都穿着这件袍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这花纹是她绣的。”
我便笑了,道:“原来你也是有意中人的。”
他微微点了点头,对我道:“只不过,她现在不记得我了。”
我的笑容渐渐凝住了。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平静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接话。
“你不妨直说。我的确不认识你,也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我攥着那袍子缓缓道,已经没了笑意。
他只喃喃道:“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呢?”他似乎在问我,却又不看我,好似也不愿听我回答。
我自然是没答案的,转头看了看桌上的酒菜,便对道:“先吃饭吧。”
他点了点头。
我一直觉得他这人很怪,但说不出哪里怪。有时候觉得他莫名觉得亲切,有时候又生硬冷漠得令人不敢靠近。他和那人xing子很像,忽远忽近,看不透。
此时我却更加思念起那人来。
人世间,总不会有第二个他,我这么想道。
☆、客栈
客栈门前的青石板上还留着一滩鲜血,掌柜的命人提水去冲了,还用扫帚使劲刷了遍,去了印子。围观的人群也在那尸体被抬走后逐渐散去,客栈又恢复了宁静。
好在掌柜的jīng明,花了些钱,将那些四处说这儿晦气的人打发了。他家这店开了许多年了,生意不瘟不火,但也不能让人败了名声。不过这事过去后也没人再提,第二天上门的客人还是很多。
蒙岚坐在chuáng上疗伤,我便只好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那一簇桂花发愣。
这几天下来,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前几日还遍体鳞伤,今日皮肤便光滑得不留痕迹了。他疗伤的时候,我燃了一炉香,可以遮盖住他身上的血腥气味。袅袅的檀香萦绕在室内,十分寂静。
这几日他依然不让我出门,我问为什么,他也不肯说,只让我等着。我虽然满心好奇,但也无可奈何。
看着他一身伤快好了,无聊之际便问了:“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若说渡劫失败落下的,我是不信。
“那日与你那位朋友小小切磋了一下而已。”他淡淡道。
我一听,大惊失色。他遇上了顾无玺?
“你们真打了一架?”我一时间难以置信。两人平白无故怎么就打了起来呢?
蒙岚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会打起来呢?”我很是不解。
“只是切磋罢了。”蒙岚qiáng调道。他不肯说。
顾无玺的修为多高自然不用说,况且他身上还有混元镜,难怪蒙岚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我也看不出蒙岚到底有多高的道行,也不知他们这一架打得结果如何,便有些不放心。上前几步,问他道:“他可曾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