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修炼到三千岁时,会有一道仙劫。你若是渡劫成功,便能成仙了。”他道。
我听了那话,看着天空,心底泛起了隐隐的渴望。
“孟砚,你想成仙吗?”我问他道。
“想。”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道。
“那我们一起成仙吧。”我道。
他见我信誓旦旦的模样,哑然失笑。
“好。”
我见他点头了。
☆、九天
在这个岛上住了快一个月了,我发现即使我不吃不喝,也不会死。
我果真并非凡人。
岛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几棵花树、几丛糙簇、几块大石外,只有一间小木屋。这木屋很陈旧,许是修仙的道者隐居在此时建造的。
孟砚说,那日救我也是出于偶然。他本是趁着龙神节偷溜出来的,却不料恰好撞见昏迷在海边的我。他用引神丹救了我,我很感激,要报答他。他却说,无妨,北冥中这种丹药随处可见,不足为奇。报答之事,说了许久,他却从不愿多提,每每应付过去。后知他的确不愿我有所报答,才作罢。
孟砚已经有好几天没来找我了,他就住在这深海之下。他说,他是鲲族长子,家规甚严。每日除了要练功修行,也要习字念书,十八般武艺样样不敢落下。太师手中拿了戒尺,一旦他偷懒,戒尺便打在他掌心,通红。
大家公子果真是不一样。想他和我一般年纪,也不过十来岁模样,却肩负着家族重担,不得自由。彼时的我,却无忧无虑,晃着两条腿到处溜达。
我好似了无牵挂。
不,我还牵挂着我大娘住过的地方。自那一日洪水泛滥后,也不知他们都到哪儿去了。我被冲到这北冥来,委实奇迹。可也有不幸的人罢,不知到底去了哪里,尸骨埋在何方。
孟砚说,这次天降大雨,并非偶然,是天帝老儿在惩罚人间百姓。这几百年来,人间的皇帝做了不少逆天之举。将供奉神灵的山给烧毁,砸了土地庙,填了拜神泉,连佛像也都被凿了许多口子。对天神如此不敬,自然触怒了天帝。天帝一怒之下,命水神将洪灾引至九州。此时,人间已被大水淹没,一片汪洋。
我大惊,想着那些人因水患无家可归,今年的稻子也颗粒无收,定是要死不少人。不由得有些同qíng起他们来。孟砚却一脸淡然,说着这是命定之事,有些人罪孽深重,死了也不可惜。
到底是立场不同。他不食人间烟火,没有我这般柔软心肠。我还是有些怅然。
这是七月的第三天。
我坐在岛上那块大石处chuī着晚风,看着天边飞来飞去的鸥鸟,悠悠dàng起了双脚。真是惬意得很。
天还很明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黑衣裳,脸上黑huáng黑huáng的,浓眉又粗又短,塌鼻梁,还长了几颗痣。这人长得很丑,甚至可以说有些可怕。不过他好似和我差不多年纪,十来岁,身板瘦弱。两手垂垂,双腿拖着走。他走路速度很慢,很慢。
我盯着他看,喊了声:“喂,你是什么人!”
他没有理我,只是一个劲儿往岸上走。这时,我才发现他身后拖了一个木箱。也是黑色的木箱,很怪异。他将箱子拖到了岸边,坐了下来,紧接着便一声不吭开始用手刨坑。等他刨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便将那木箱子埋了进去。
之后他便走了,他是跳进水里走的。我想,他应该也和孟砚一样住在深海中。
我偷偷去挖开那坑看了,着实好奇。可当我打开那箱子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入鼻孔,呛得我几yù窒息。再定睛一看,却见里头装着的是一块块ròu,有血有骨头,还有胆汁肠子。那箱子里流出血来,还是温的。
当即,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捂着胸狂吐不止。
后来,我将那箱子埋了回去,又给它添了一层沙土。但那浓浓的血腥味还残留在我鼻腔中,这一夜我都没睡好。
接下来的几天,那少年又来了好几次。每次他都拖着一个黑箱子,然后将它埋在坑里。他好似无视我的存在,即使我站在他旁边喊他,他也充耳不闻。将箱子埋了之后,他便又跃入海中。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身子,他身上有很多道红痕,好似是被鞭子抽的。全身黑衣破破烂烂的,本就有张不讨喜的脸,加上一身láng狈,更加令人敬而远之了。可他那双眼却十分明亮,好看得很。虽然脸长得不好看,却有种傲然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