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连忙上前道:“师父远道而来,我未曾出门迎接,当属我的不是,怎会见怪呢?”连忙扶他起身。
“只不过……”爹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二弟,叹了几口气道,“唉,这位师父,你来的不是时候。我家刚出了点事,不方便招待……”
“无妨。”和尚还未让爹说完,便抬手打断道,“我正是为你家这事而来。”
“这……”我爹惊愕不已。众人皆面面相觑,最终脸上露出些喜色。
“大师,你可有办法救救我儿?”娘也走上前来,露出期许的目光。
和尚微笑着点头,从我爹手中取过珍珠,缓缓道:“这珍珠名叫‘日月珠’,乃是从北冥深海采摘而来,十分珍贵。我今日将它赠与令媛,也正是要救这位小施主的命。”
“可是大师,这珠子坚硬如铁,如何才能研磨成粉?”爹一脸不解,有些焦急。
大师微微一笑,拿着那珍珠走到我面前,捏起我的手指,虚空一划。我忽觉一丝疼痛,浅浅如蚁,低头一看,才发现手指上开了个口子,血正汩汩流出。
我火冒三丈,大叫道:“你这臭和尚要做什么!”话音刚落,那血滴在珍珠上,竟一丝不漏地被它吸了进去。紧接着那珍珠好似浸湿了般,骤然间变成一团血色粉末,散落在他掌心。
和尚也不恼,只淡笑着对我道:“这么多年了,你xing子还是如此bào躁。”他说这话如此寻常,但却也泛着一丝怪异。好像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一故人说。我皱着眉头离他几步远。
他握着那团粉,走到二弟面前,将掌心放于他额上。他口中念念有词,不过片刻,那粉末便在二弟额上凝成了一滴血,渐渐渗入他眉间,在额上留下个血痕。二弟本还在挣扎的身子,忽然间宁静了下来,闭上眼一动不动了。乌黑的身子也逐渐开始恢复正常,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
和尚见状,舒了口气,起身对我爹道:“莫要担心,三日后令郎自会苏醒。”
爹大喜过望,拉着娘和众人就要叩拜,激动不已:“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和尚连忙扶住爹的身子,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在意。”说着转身要走。
“大师请留步。大恩无以为报,但请大师在我家作客小日,我定将好生款待。”爹仍然激动不已,拦在和尚面前不让他走。
和尚摆了摆手,连连道:“不必。”但爹仍坚持要挽留,非要报答他不可。
盛qíng难却,和尚有些为难,最终看了我一眼,指着我道:“若非要报答,那么请允许贫僧将令媛收为弟子吧。”
“这……”此话一出,我爹也有些为难起来。出家之人,尚未有和尚收女徒弟之说。众人一听,也纷纷吃惊地望着他。却见和尚稳重如泰山的模样,不似在说笑,便又满脸疑惑。
“令媛与我算是有缘,我想收她入我门下,随我上山,传予她一身真法。待五年后学成归来,再放她归俗。不知施主意下如何?”和尚一本正经道。
爹和娘齐齐扭头看我,我一脸无辜,也不知如何是好。
“唉,都是命啊!”爹长叹一声,对我道,“烟儿,随大师去吧。”
娘扑上来,急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难道忘了十年前那个老道士的话了吗?”爹拉住娘的手摇头叹气道。
娘听了,瞬间身子一僵,紧接着猛地落下泪来。她也发出几道哀叹声,拉住我的手道:“烟儿,你……随大师去吧!”说罢,转身不再看我,她是不舍。
他们这一说,我便又想起之前府上的传闻了。据说在我八岁时,门口来了个道士。他见了我之后大吃一惊,又算了我的生辰八字,对我爹娘道:“这孩儿留不得,待在家中怕要惹出祸害来。日后若有人要带她走,你们可一定要顺那人意,早日送走。”当时我爹娘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反而认为他是胡说八道,将他一顿乱棍赶了出去。而从那日之后,府上便没有好事发生。譬如我二弟这怪病,怎么也治不好。
我早知这一日会来,于是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就算不来,我也筹划着要走了。房里那包袱已经在chuáng底下积了一层灰,就等着什么时候出门去,将它也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