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细一回想,他说这里没有孟砚,莫非孟砚他给我的名也是假的?这么一想,心头顿时微凉。好歹我将他当知心朋友,他却连真名都不愿透露给我。
闷闷不乐。我还是想去找孟砚。他已经很久没来找我玩了,略略有些寂寞。可是再想想之前他那神色紧张的模样,又有些犹豫。也许现在他正忙着呢,没空抽时间来陪我玩。算了,还是不要叨扰别人了。大娘也说,麻烦别人是件不好的事。
于是我又开始在宫里头到处闲逛,心不在焉。这时,我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处地方。那儿很黑,在屋檐下的角落里。那儿有扇门,不,是虚空的门。一个淡蓝色的水圈,在微微晃动着波光。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竟发现自己的手能从这屏障中穿过。于是乎,我愈发想一探究竟了,当即我便跨脚走了进去。
结果我刚进去,便坠入无穷的黑暗中。黑暗中有铁索的声音,清脆的碰撞声时不时响着,回音很空远。我缓缓挪着步子往前走,只觉得脚下踩着虚空,但确实又有地可踩。真是奇怪。
走了很远的路,渐渐的,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有人在惨叫,有人在大吼大叫。他们的声音仿佛厉鬼,从yīn暗的地狱中钻出来般,yīn森恐怖。
我被吓了一跳,停顿片刻。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但我还是继续走了下去。
后来,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黑暗。一瞧,才发现周围到处都是铁笼。那些铁笼被悬空吊着,里面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神qíng憔悴,发丝凌乱,满脸胡茬,血眼通红。他们嘶吼着,一双又一双的眼睛盯着我。他们好像在盯着猎物似的,犀利的眼神如厉刺般扎人。
我瑟缩着往后一退,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再低头一看,才发现我踩着的这条路极其小,只有人一只手臂那么长。这条小道笔直,一直通向幽暗深处。周围都悬空着,往下望去深不见底,只能听见底下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还有怪物在隐隐喘息。刚刚掉落的,应该是一石块,落下去许久都没有回音。
真可怕。
我庆幸地拍了拍胸脯。但一回头,看见周围瞪着我的人,我便只好疾步继续朝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开始有光出现。那是幽huáng的烛火,也都悬空着。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烛火都是粘在锁链上,无风无雨,它们生生不息。这里依然挂着无数铁笼,上下错落。不过那些铁笼都离这条小道十分遥远,否则我便要被那些笼子里的人撕成碎片了吧。看他们那吃人的眼神,我应该活不到现在。
正当我出神,想着这儿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地方时,一道怒吼从远处传来:“你在做什么!”
☆、海牢
我被这突兀的叫喊声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却见小道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听声音应该是个粗壮的大汉,声音洪亮有内气。不过,那个人背对着我,不是冲着我喊的。他前面还站着另一人,正低着头,手足无措。看上去那是个少年,身子瘦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右手牵着一条锁链。锁链的那一头连着下方的一个牢笼,里面坐着一人。
少年嚅嚅道:“我……”
那汉子又咆哮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在老子眼皮底下放人,你还嫩了点儿!”说着,便伸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顿时,那少年被大掌一挥,扇得人都向旁边侧倒,差点儿要从小道上掉下去。好在少年牵着那铁链,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这才没有失足落下。
那汉子怒气冲冲地从他手中扯过铁链,仰头朝上空扔去。只听见一声“咔嚓”,那锁链便牢牢挂在了上头的铁钩上。
那少年见状,便知自己遭殃了,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于是“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口中喊着:“大人,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到底还是年纪太小,犯错了总是会害怕的。
那大汉却看都不看他,直接从他身旁绕过去,朝里头喊了声:“魏二!把这小子带进去。”
里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应了声:“是。”便见一黑衣少年走了出来。
他面容很丑,在幽huáng的灯火下显得更加狰狞。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袍,衣不蔽体,脚下是光着的,没穿鞋。全身血迹斑斑,一看便也曾受尽非人折磨。他的胳膊断了一只,空dàngdàng袖子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