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裳问我:“你有喜欢的人吗?我见你好似不太待见我。”
我笑道,一如既往地温柔:“怎么会呢?”
裴云裳好像有些失落,不再谈这个话题。
两人走在一起,到底还是需要有人开口。于是她开始说自己的事,说凤凰一族的趣事。我被逗笑了,自然,那笑不是真心的。可我掩饰地很好,她以为我很喜欢听,便滔滔不绝起来。
直到后来,我笑得有些僵了,她才忽然道:“你有什么有趣的事也可以说说看,我倒是挺有兴趣的。”
我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什么故事可讲。”
她又微微有些失望地垂了垂头。
大婚当日,我站在人群中。裴云裳的手放在我手中,我牵着她走。一步一步,缓缓向前。
一群人笑得如此开心,而我却隐隐要爆发。
跨过门槛之后,喧哗声更甚,满堂宾客。这是个大喜的日子,可我却要假笑着迎合,如此悲哀。
于是我一甩长袖,扔了帽子,转身便走,不留一句话。
往天宫去的途中,我撞倒了一个人。那人慢悠悠的,一个不留神被我撞到天河里去了。爬上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只落汤jī。我看着她,莫名想笑。
她与我打了起来,见她怒气冲冲的模样,我那满腹郁闷一扫而光。
这姑娘好生有趣。虽然感觉她每一次出手,力道十足,确实有很高的修为。可她打人的招式却毫无章法,漏dòng百出,和小孩儿嬉戏那般无力。
或许是个刚升仙的仙子,不太懂得招法吧。于是我便问她几岁,她却冷哼一声回我道:“gān你何事?”
其实看她那模样,绝对不超过一千岁,一猜便晓。可我还是想问,想看她气恼的模样。
“看你不过一千余岁,小姑娘家不要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我戏谑道。
果不其然,她愈发生气了,横眉一竖,气得小脸通红。
“承儿!”爹和娘寻我来了。
一瞬间,我耍起赖来,蛮不讲理。我冷冷道:“爹,我是不会娶那老太婆的!”
有裴云裳大我一千岁这个借口,我还是占据上风的。爹娘一听,果真气势消减了一半。
那时我好似鬼迷心窍,将那姑娘往身上一揽,道:“况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非她不娶。”
我见她瞪圆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依然笑着,这次却是真心的。
我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我宁愿,永远不知道。
☆、北冥
顾无玺依然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
不过与其说他没变,其实是不想变吧,我这么想道。
他依然整天笑着与我谈话,好似当时不谙世事的少年。有时我甚至希望他能够有些变化,那样就少了许多烦恼。可是,他没有。
一晃,也两年过去了。从女儿国出来后,这些日子,他和我从平城行至艾央城,从出云山爬至斗角山,从月流河跨至旻昔河,从南海到了北冥。
北冥,这是个风景奇丽的地方。有山高耸入云,峰峦雄伟,翠屏巍峨,连绵起伏,尽头不可望。有树荫浓,栖于险峰之上,周遭怪石嶙峋,岌岌可危。有海波澜壮阔,惊涛拍岸,珍珠似雪。有鸟翅大如扇,仰天长啸,声振林木,响遏行云。更有无数怪状事物不可描述,所见之奇,已令我目瞪口呆。
永淮三十九年,天降大雪,琼花似鹅毛,飘飘扬扬。
我想打雪仗,但顾无玺却兴致缺缺,远远坐在客栈门前那栏杆上看我。他最近神qíng有点儿恍惚,好似有心事。
“小烟儿,若是我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过。”这天,他忽然对我道。
我一脸不解,问他:“为什么要走?”
他淡笑道:“因为有些事qíng要处理。”
我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总觉得他好像瞒着我什么事。
这些天来到北冥后,我依然四处打听尉迟胥的下落。根据印象画了张画像,贴在城墙边上。也不知是被谁撕了去,每日我路过都不见那纸。后来我又到各处酒馆询问,问有没有嗜酒如命之人,然而见到的个个都是满脸通红,醉得不省人事的酒鬼。
我隐约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寻找尉迟胥的希望愈发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