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安知府这不是在做戏。他是在找一个无懈可击的切入点,准备从身到心击垮他们。
后面要面对的局面会很艰难,举目无亲求助无门的路坎坷艰险。
果然,安知府在查阅了师爷搬过来的法典之后,便进行了下一项表演:“既然有典可寻,那便按章办事。这二位都是能在三皇子面前说上话的贵人,你等也让他们熟悉熟悉用刑的规则,省得到时候在堂上朝三皇子喊冤,状告本官屈打成招!”
安知府选择了案例教学,即让乔安和杨桃旁观审讯和用刑。
这次,他们被拖去的是重刑室。隔着老远,血腥掺杂着腐ròu的难闻气味就冲鼻而来,熏得人搜肠刮肚狂吐不止。
进得屋子,入目的是满墙满地的奇特刑具,那怪异冰冷又yīn森的模样,直教人脚底生寒。
杨桃脸色有些发白,心里也擂鼓一样跳个不停。带着镣铐的乔安上前一步,用身子挡住了杨桃的视线。
安知府将乔安的动作看在眼里,于是又下了一道命令:“请他们坐下,好生的看,若有一点没看仔细,本官为你们是问。”
于是,衙役将乔安和杨桃分别绑在了不同的老虎凳上,让他们以最佳的角度观看用刑台。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表演开始了。那是比地狱还残忍恐怖的场景,惊骇程度将世间所有惊悚传说都比了下去。
首先上场的,是个江洋大盗。
他脸上有一条从前额斜向贯穿至下巴的巨大伤疤,满身戾气,目露凶光。和他对视一秒,也感觉灵魂发虚。
据说他身上背负着数十条人命。
安知府要审的是个灭门案,怀疑眼前的大盗就是凶手。
但凡问案,不管疑犯是否冤枉,都绝不会轻松认罪。刀尖舔血,一身硬骨头的江洋大盗更是如此。
他仰着头颅,从杀威棒到鞭笞,从夹棍到指甲嵌铁钉,从烙铁到木手剔骨。刑室血ròu飞溅、惨叫迭起。
每实施一样,就有衙役在乔安和杨桃耳边绘声绘色的解说:“这是依据哪一条用刑,那又是依据那一条上刑。”总之,他们都是依律办事,便是当着皇帝的面也能拍着胸脯道一句‘刚正不阿’。
杨桃偏过头,衙役便qiáng行掰过她的脑袋,杨桃闭上眼不肯看,衙役便qiáng行掰开她的眼睛。
乔安出声呵斥,衙役直接用臭袜子堵住了他的嘴。
屋中所有刑具都用了一遍,大盗还不肯招。牢头便当着大家的面烧了一大锅开水,兑上浓浓的盐,尽数泼在了大盗身上。
杨桃一辈子都忘不了大盗的惨烈叫声,午夜梦回,那冲天的凄婉惨绝依旧能惊出她一身冷汗,而后是无尽的彻夜难眠。
没有人知道那灭门案究竟是不是大盗做下的,反正再次被冰水泼醒的大盗认了罪。他将作案的过程说得栩栩如生却又漏dòng百出。
可那些都不重要,安知府云淡风轻的吩咐师爷:“整理好口供让他签字画押。”
请注意整理两个字!我们有你有相信,被整理后的口供绝对是的天衣无fèng的!
乔安薄唇紧抿,额上有汗;杨桃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安知府看了他们一眼,体贴的吩咐属下:“我看杨大夫面色不好,去给杨大夫泡碗水来。”
衙役正要走,安知府又追声吩咐:“该是用午膳的时辰了,给乔公子和杨大夫一同端了午膳过来。第一餐,得有荤腥。吃好了,也能有体力看咱们接着审。”
杨桃还在想水怎么泡,衙役已经将东西端了上来。
水是红糖水,晃眼一看像极了墙面上新旧jiāo叠的血。翻是大小米熬成的浓粥,死烂死烂的米粒中夹杂着半生不熟的猪血。菜也很有特色,清蒸三分熟猪脑,凉拌五分熟猪肝,鲜食新鲜带脉动猪心。
作为知府特殊关照的贵客,饭后甜点定然少不了。衙役给他们上的是杂拌羊碎。整个羊头除了眼耳口鼻其外剁得粉碎,加上一根一根的jī手指,鸭大腿,狗尾巴,拌上番茄酱和蜂蜜汁,那颜色和造型所形成的视觉冲击,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看一眼,杨桃就吐了,而后全身发麻,整个人都虚弱无力。
想当然,不管是乔安还是杨桃都无力享受安知府的热qíng款待。不管怎么威bī利诱,这食物都只是静静的摆放在他们面前。
“灶上定然是缺了柴火,委屈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