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什么胡话!”叶氏赶忙往一旁唾口水:“我们有分寸,你顾好你自己,顾好晓儿。”
叶氏看了左右无外人,又假借和杨桃拥抱的姿势,在她耳边飞快的说道:“家里的银子都藏在水缸后头,你挖开拿了银子,带着chūn晓跑吧。”
“娘!”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是铁了心要害我们,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早就安排好了。快跑,给杨家三房留一条根儿……”
“有办法的,我肯定能……”
“听话!”
“我不!”杨桃推开娘亲,态度坚决:“阿娘要真为我和chūn晓好,就硬挺着别出意外,受多大的罪都别屈打成招。”
“桃儿……”
杨桃却再不肯和阿娘絮叨,她喊了杨翠过来,把脉后发现胎像还稳,便稍稍放心。
再叮嘱了一遍,又给了她好些安胎药,金疮药才毅然决然的要离开。
“桃儿!”杨翠紧着向前两步,一首捂住肚子一手握着牢门栏杆。看着杨桃流泪回首,她咬了咬唇道:“我们等你,等你接我们出去。”
杨桃认真的看着看着杨翠的眼睛,坚定的说了声:“好!”
原想再说一句保重自己,可张口只余哽咽。
这地方不相信眼泪,哭又何用?
杨桃转身出去,路上和审完往牢房送的阿爹不期而遇。他身上分明没有非常严重的伤,可整个人却jīng神萎靡,憔悴无力得要两个人架回去。
“阿爹,怎么回事阿爹?”杨桃急着追了上去,可上下打量也没看见除鞭痕外的新伤口。
杨老三费力的抬头看了杨桃一眼,虚弱的摇了摇头:“没事,阿爹没事……”
她想再问什么,牢头已经赶过来喊她:“探监的时辰到了,杨大夫还请莫为难在下。”
杨桃顿在原地,紧咬了牙关,最后也只心肠离开。
“这世上整人不留伤的法子可多了,头两天啊一个恶徒和大人叫板,你猜最后怎么着?”
杨桃懒得理她,无非就是恐吓人的话,做什么听来吓唬自己?
那牢头见杨桃不搭腔,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还是接着说了。
“将人绑在chūn凳上,边上一桶水一叠huáng纸。将皇子浸湿了一张一张的往人脸上盖,有的人盖三十多张就死了,有的人只挺得过二十多张。断了气纸也不要揭,等gān了再拿下来,那人的五官就印在了纸上。”
正好路过刑房,牢头伸手往窗户上一指:“喏,挂在最上头的那一张就是他。当时他家人也是cao着要验伤什么的,最后能怎么的?畏罪自杀,自己将自己闷死的呗,他闷死自己的被子还在牢里头没扔呢。”
杨桃只往那huáng纸上看了一眼,遍体生寒。
那牢头见杨桃嘴唇青紫,浑身发抖,叹了一声道:“寻常的老百姓,和官家斗什么斗?服个软说两句好话,说不定等着你的就是富贵荣华,倔着……”
牢头又是一叹道:“还不是家人受苦。那huáng纸,贴到十八九张的时候最是生不如死,行刑的要是利落紧着将剩下几张贴上去还算是行了好。若是要折腾人,到了极限再撕开,要缓过来了再继续贴,这样反复,还不如死了轻松呢。
人要是死了,自不自杀的还能做做文章查一查。这受了闷呢?就算落了个心肺疼的毛病,难道还找得出病因和痕迹?
姑娘啊,你要真心疼加家人,赶紧想法子吧!”
出了牢门,初冬的暖阳就打在了身上。可杨桃却一点都觉不出温暖,她冷,从身到心都冷得很……
可认输吗?该顺着他们的意思将秦夫子陷害进大牢,并配合着将蜀州知府并一连串的关联人物全部拖下水,直到牵连到三皇子?
杨桃抬头望天,凄冷又坚定的笑:“青天白日,鬼魅也敢现身?”
她咬牙挺着,挺不下去的时候就喊乔安的名字,就想还躺在chuáng上的杨畔的呼喊。
他说:“是不是英雄又如何?便不是英雄我也还是个人,是杨家的男人!”
每每想起,杨桃便用手捂住心口,心态坚韧。因为她告诉自己:“杨桃你是个人,有血有ròu长着心的人,你不是畜生,做不得畜生才做的事qíng。不能丟杨家的人,不能丢乔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