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怜我被腌菜兜了一头一脸,还忍着没在集市上闹,为的不就是给你留脸?”
脸色原就不好的大伯父警告的瞪着杨翠:“你大伯娘什么模样回来的你爹娘可看得明白,你一头一身腌菜,她自己倒身上的不成?”
杨翠就笑了,冷冰冰看着大伯娘冷冰冰的笑:“就为了几两银子,你至于这样?”
她慢慢跪下,朝爹娘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没等大伙闹明白,她已经起身猛然撞向了门边的石柱子:“撒谎要遭报应的,大伯娘,人做的老天都看着呢!”
事qíng发生得太突然,等大伙儿反应过来的时候,杨翠已经撞破了头,沿着石墩倒在了地上。
“翠儿……”
叶氏大喊一声,一脸是泪的冲过去将杨翠抱了起来。
“娘!”杨翠躺在阿娘怀里虚弱的笑,她用尽力气紧紧拉着娘亲的手道:“你别伤心,其实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活着遭人嫌弃遭人唾骂做什么啊?”
“没人敢嫌弃你,没人敢!”叶氏拿手紧紧捂住杨翠的伤口,朝着手忙脚乱的杨老三喊道:“愣着做什么?快去找王婶啊,快去找王婶。”
杨翠却拉了她娘的衣摆:“别找了,让我去吧!”
眼泪划过脸颊掉进嘴里,苦得她皱了眉:“出了李家那事之后,谁都能指着我的鼻子唾骂。便是弄清楚了事qíng经过,我一样是被人轻贱。
媒婆介绍的不是瘸子聋子瞎子,就是让我当填房当继母。我活着就是让人作贱的吗?有个人对我好一点,就非得是不清不楚不知廉耻吗?娘,你知道被血脉至亲泼脏水是啥滋味不,不知道吗?”
她呜呜哭了起来,想就这样靠在阿娘的怀里,永远都不用再出来。
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大伯娘软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她没想到事qíng会发展成这样,就为了几句话几盆腌菜,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杨桃背着药箱哼着歌回来,一开门撞见阿姐躺在娘怀里人事不省,吓得药箱都扔在了地上。
“姐!”她身上都软了,奔过去给杨桃把脉时手都在抖。
所幸只是伤口看着吓人,没有伤到要害。
她麻利的给阿姐包好伤口,又帮着阿娘将阿姐抱回屋安置好,然后才板了脸问:“李家那畜生真动了手?”
叶氏仇恨瞪依旧软在地上的大伯娘一眼,拿鼻子哼了一声道:“若真是李家,倒也不至于这样心寒。”
阿奶当即就摔了盆,指着大伯娘鼻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伯娘却只顾着流眼泪,半个字都不肯说。
“好,你不肯说,老婆子自己去集上问。菜市口那么多小摊小贩,我就不信找不到两个知qíng的。”
阿奶转身就走,急得大伯娘爬过去抱住了阿奶的腿:“娘,我错了。不是翠儿不检点,不是撞破了翠儿和人私会被野小子打,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猪油蒙了心……”
阿奶一耳光将她扇翻,瞪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先前还理直气壮扇杨翠耳光的大伯父也懵了,他愣愣的看着淌在地上那一大瘫血,找来铁镐就砸了大伯娘的腌菜坛。
大伯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反复念着:至于吗?就那么句话至于吗?满村子传她身上不gān净了她都没寻死,做什么因为我一句话就要死要活的?杨翠,我可没得罪过你,你别害我,别……
大缸在她面前碎裂,瓷片击打得到处都是,大伯娘吓得心肝乱颤,恨不得立时找个地fèng躲起来,再也不要出去。
第三十五章:找上门
杨翠至于吗?她至于,真至于!
就像她说的,出了事之后便一直被人轻贱,她忍着受着就靠着家人扶持才没有崩溃,才挺了过来。她挺着,笑着,没事人一样,可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呀?
旁人唾骂她看不起她也就算了,大伯娘是谁啊?是她从小就敬重着的长辈,旁人都不明目张胆戳她脊梁了,她怎么能不问因由就泼脏水?
还有大伯父,那是抱过她哄过她的大伯父啊,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扣上败坏家风的帽子?
旁人欺,亲人弃,她还活着做什么呢?不如就死了吧,死了gān净!
大伯父砸完大缸就跪在了杨老三面前,血红着眼睛扇自己耳光:“老三,当哥哥的不是人,要怎么打罚你尽管下手,当哥的绝没有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