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被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找到言语狡辩一下:“这不是怕你们年纪大了,被小孩子吵得不安生么……”
这下谢知远瞪眼了:“不劳你费心,你生一窝我们照样给你养一窝。”
书玉抚额。越说越离谱了……
谢知远瞥了辜尨一眼,语重心长:“年轻人,要努力啊。”
辜尨:“……”
“杵在这里gān什么?不是说要去拿茶点吗?”谢知远喝道。
书玉赶紧站起来,下意识拉住辜尨就要跑,被谢知远拍掉了手:“自己去拿。”
甩给辜尨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书玉一溜烟跑远了。
立在原地的辜尨无奈极了,就这么被老婆抛下了。
“愣着gān什么,坐过来。”谭复道。
辜尨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在了石桌旁。
棋局并没有因刚才的cha曲而中断。木质的棋子落在石桌上,嗒嗒地响。好的棋手,每落一子便是一个乾坤。
“听说你们在南京碰到了麻烦。”谭复一边落子,一边道。
辜尨答:“是。”
“哪一派做的?”谭复问。
“前朝的遗留贵族,”辜尨答,“和南北两阵营的人都有勾结。”
谭复指了指棋局:“你看南北统一的可能有多大。”
辜尨看向磨得老旧的棋盘。楚河汉界两端兵戎厮杀,但无论南派还是北派在思忖是否跨越边界时无一不是小心翼翼。一嗅风向不对,立刻退回原本的阵营。
“南北统一是大势所趋。”辜尨眼观鼻鼻观心地来了一句。
谢知远哈哈笑了起来:“小子,他们说你是狐狸,果然所言非虚。”
谭复指了指楚河汉界:“你在这里,行制衡之术。我在这里。”手指从南北阵营的分界移到了北方的阵地,“你谢公身在北境,但盘综错节的势力却遍布南境。”言罢在以南京为轴画了一个圆。
此刻看去,棋局虽纷乱,但达到了一个诡异的统一。然这个平衡必然无法恒久持续,每一个棋子位置的改变,将影响整部棋局。
牵一发而动全身。
隐形的势利无处不在,企图破坏这个平衡的暗子虎视眈眈。
“小子,你说的没错。南北统一是大势所趋,必须是大势所趋。但统一南北的既不会是我和你谢公,也不会是你。旧的势利已经腐烂,新的势利终会破土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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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楼厨房,书玉从烤箱里取出刚烘焙好的小糕点,嘴里却抱怨:“爷爷和外公真是太坏了,天天拿我寻开心。”
老管家笑呵呵道:“丫头,两位老先生可疼你了。你一声不吭跑去青河镇,可把他们急坏了。那时候北方政局不稳,你要是被有心之人劫走了可怎么办?”
书玉垂头:“是我欠考虑了。”
“也幸亏辜家的小子,一手稳住政局,还把你带了回来。”老管家感叹,“辜家一直在政治上毫无建树,谁知这一代出了一个辜尨。不过,可惜啊可惜。”
可惜辜家的老当家非是慧眼识珠的主。
书玉把糕点分盘,忽然瞅到桌子里侧放着一个红色的方形小盒子。
胭脂红的外披,上头绣着一株金盏花。
这不就是邱萍萍要找的针线盒?书玉呆了呆,下意识就去开盒子。
谁知盒子里并没有她所预料的针线圆滚盘。
盒子里垫着一个软软的天鹅绒布,布上镶着一朵玻璃塑的金盏花。玻璃花下压着一张小纸片。
书玉眯起眼凑上去,便听耳边老管家道:“邱家的长子一周后举行婚礼,你爷爷答应把蓬霁园的北部的园子借给他们做婚场。”
邱萍萍来这里原来是为了兄长的婚礼。书玉恍然大悟。
“新娘子漂亮吗?”书玉忽然来了兴致。
老管家默了默,半晌答道:“新娘长得很俊,只是……”
厨房的门由外拉开,阎崶探进了半个身子。
“茶点好了吗?谢公在催。”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厨房,目光最后落在了书玉身上。
书玉一激灵:“好了好了,这就送去……”说罢端起盛着茶水的托盘往阎崶手里一塞,自己拿着装有糕点的托盘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