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穗不禁泪如雨下:“你知道我是迫不得已的……你知道我都是被bī的。你何必说这些话伤我,你……”
阎崶冷冷道:“这世上大多数人皆为营生奔波劳碌,也多有迫不得已,但为何比你还要艰辛的人也不见如你这般毫无底线,自甘堕落?”
“嘉穗,我知你身世凄苦,但这不是你心肠歹毒、一门心思钻营害人之道的借口!”
嘉穗被这番话训得面如白纸,眼里筑起的希望碎得一gān二净。
阎崶望着嘉穗渐渐失了光彩的眼,漠然道:“若真有人杀你,你也该请求你家大人的庇护。再不济,你孩儿的父亲也该护你周全。”
孩儿这个词仿佛戳中了嘉穗心中的痛脚,令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走吧。”阎崶就要关门。
“阎崶!”
阎崶关门的手一顿,就见嘉穗突然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纱。
晃悠悠的吊灯将嘉穗的脸打上了一层暗huáng的光,亦将她的脸bào露无疑。
她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咬痕,坑坑洼洼的深红色伤口使原本美丽清新的五官霎时狰狞如鬼刹。
“你……”阎崶震惊地盯着嘉穗血光琳琳的脸。
嘉穗面无表qíng地望着阎崶,继而慢条斯理的解开竖领的扣子,再一直往下,解开了胸口的扣子。扣子一颗颗解开来,她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阎崶愕然,顿时怒道:“你要做什么?!”
嘉穗充耳未闻,自顾自地迅速解开了旗袍的扣子,将外套往地上一丢,扯开了胸口的衣襟。
阎崶正要呵斥,却陡然间瞳孔紧缩,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不止脸,嘉穗的脖颈、上身、手臂、腰腹都布满了咬痕。除了咬痕之外,还有些奇怪的伤口正冒着脓血。
“你还要再看看我的腿么?”嘉穗的声音冷静得不可思议,“下面的伤口更多,它们在慢慢溃烂。”
阎崶凝眉看向嘉穗:“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嘉穗嘲弄地勾了勾唇角:“怎么,觉得丑么?没了书玉那张美人脸,你便要嫌弃我了么?”
阎崶皱着眉不说话。
“一天夜里,有个药人袭击了我。大人救了我的命,可救不了我一身丑陋的伤。”嘉穗冷冷道。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大人眼中的失望。
“嘉穗,因你是这个姓氏下的孩子,我对你诸般宽容。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我却要反思过去对你的纵容是否是个错误。”礼宫秀明道,“我如今保了你的命,可是这些伤口我实在爱莫能助。你私自给自己注she了蛊虫的稀液,后遭那女药人袭击余毒未清,如今又添了新毒,这每一样加起来,早就把你的身子拖垮了。”
她越听越觉得害怕,颤抖地握住礼宫秀明的手,慌不择言道:“大人,我注she稀液是为了能怀上你的后嗣!你摸摸我的肚子……这里,这里有我们的孩子啊……”
礼宫秀明狭长的双眼里蓦地添了几分怜悯。
“嘉穗。”他说,“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你还能清醒地活到现在么?”
她猛地一颤。这句话似曾相识,江南也说过这样的话。
“雅博不忍看你走了错路丢掉xing命,于是才有了这个孩子。你当谢谢他。”
她只觉得天昏地暗,大抵世界末日亦不过如此了。
“你还应该谢谢你未出世的孩子。他吸收了你体内的大部分蛊毒,你才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什么?蛊虫的稀释液渡到了孩子体内……那么这个孩子若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大人……我的孩子,他……”她的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礼宫秀明淡道:“之所以纵容你有了这个孩子,只是让他救你的命。他的造化如何,但看天意了。”
“大人,我的脸还能好吗?我可以再次磨骨,我不怕痛……我……”
礼宫秀明却摇了摇头:“脸皮已烂了,磨骨又有何用?”
那么,她余下的人生都要带着这个夜叉般的脸和腐烂的身躯过活吗?
而她费尽心机才得来的孩子,竟然就这么成了无用之卒?
昏huáng灯光下的女人眸光森冷,竟令阎崶觉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