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哪怕再吓人,也只是一尊石雕罢了。
这样想着,书玉的心便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辜尨搂着书玉继续前行,见小妻子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这才放了心。他自然不会告诉她,那不止是一座石雕,石雕下的那只畜生其实是活物,与上头的石雕侍卫如出一辙,只要寻了契机便会回笼生机。
但这并不打紧,等这扁毛畜生恢复生机,他们早已离了这块地方。
***
三进大殿前,亚伯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死透了的女人以及她腹腔里的小怪物,颤巍巍地看向江南和阎崶:“我们……就这样把他们摆这啊?”
江南淡淡瞥了他一眼:“要不你给她立块碑,再刻上几行墓志铭?”
亚伯抖了抖,不说话了。
阎崶从刚才到现在,眉头便没松开过。
江南拍了怕他的肩:“节哀,但莫要钻牛角尖了。”
阎崶微微一晃神,说不出此刻心里有何感觉。那个纠缠了他许多年的女人终于彻底地离开了,而他未能如曾经承诺的那般给她足够安心的生活,虽然他知道她未必记得那个承诺。
白玉石地上满身láng藉的女人与他记忆最初的那个“她”没有半分相似,或许他曾经看到的只是个假象,眼前的这个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只是,他一直不愿去相信罢了。
再深的感qíng也经不起三番两次的利用和背叛,大概很久以前他心里的那份悸动就已经死了。
可惜他太迟钝,又太执拗。
嘉穗临终那句未完的话如一根钉子,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底。
聪明如他,略一思索便明白她要隐藏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当年那封信的主人,恐怕根本就不是嘉穗。
那个热衷于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到死了还不让他好过。
他阎崶究竟造了什么孽?
只恨他糊涂半生,看不破此间迷障。
辜尨是个眼光锋利的,一早便给了他忠告:像他这样优柔寡断对待qíng之一事,迟早要吃大苦头。
求不得,看不破,放不下,徒自欺。
那是他阎崶活该。
江南静静地看了阎崶半晌,徐徐道:“阎王,说句你不爱听的。嘉穗死了对你未尝不是件好事,付错了的qíng放下便是,错过的爱人再追回来就好,只是不要再蹉跎làng费了这大好光yīn。”
阎崶张了张嘴,苦笑。时光尚不能倒流,错过的又哪能那么容易便追回?哪怕追回了,心境也不同于以往了。
“走罢。”阎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脱下外套盖上嘉穗冰凉的尸身,转头大步回到了江南和亚伯身边。
他不再看那舍弃了的外套半眼,仿佛它盖去的是他年轻时愚蠢的悸动和错付的真心,以及被碾碎了的又逐渐合拢的石头心。
铁面阎王,最不需要的便是qíng爱。
第187章 chapter46. 石窟壁画
穆雅博没有想到三进大殿之下竟有这么一片空旷的石地。
这片石地白玉作底,放眼望去视野里凝了一片莹白的光。
石地分了三个起伏, 每个起伏由层层石阶相连, 每攀上一段石阶就会抵达一方平台。最顶端的平台中央嵌着个石台模样的东西, 看上去似乎是个祭台。
祭台底端连着一条长长的索道, 索道晃晃悠悠地往外延伸,直通往对面的一扇宫门。
那是一座嵌进石壁的殿宇,只露出了那镶金带玉的宫门,敞开来迎接所有的不速之客。
族内子弟拾步而上,往最顶端的祭台攀登而去。
“可要走仔细了, 不要左顾右盼,也不要随手乱碰, 引出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我也救不了你们。”礼宫秀明走在队伍最前,清清淡淡地嘱咐身后的后辈。
穆雅博连忙敛了心神, 专心足下方寸之地。
经历了先前的十层石窟,他已见识过那些非人非鬼的怪物,此番若能平安出得地宫, 他此生都不愿再踏足这里。
其余子弟大约与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皆屏息凝神, 一步也不敢踏错。
死寂的地底, 空气仿佛已凝固。
穆雅博盯着脚下的地面,忽而觉得疑惑, 这石地的纹路有些不大对劲。
那细长且圆润回转的地痕越看越像木头的纹路, 一圈又一圈, 昭示着老木经过的年岁。
蓦地,他脚步一顿。
刚才他看到那纹路的尽头有了个缺口,缺口下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