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好,我们是栋汉大学的,就在你们金陵女大隔壁……我们……”
“我知道。”书玉轻轻浅浅道,“看你们这一身制服我便猜你们应该是栋汉的,过来我们这里借书啊?”
两男生的脸色越发尴尬起来。谁不知道金陵女大与栋汉男校比邻,男校里头的学生最爱的就是跑到女大来偶遇佳人,借书是最惯用的借口。
“借书,对,就是借书!”两人gān笑两声。
“哦。”书玉点了点头,“看来二位应当很爱看书了。”说罢状似无意地抽出了第二层中央的一本古籍。
谁料那本古籍正处在一排书籍的支点处,原本摇摇yù坠的第二层古籍也像第一层那般,不要命似的往下掉。
两人张牙舞爪去躲,啪地打落了第三层古籍,于是第三层又厚又沉的周易注疏庄子集释撒了二人一头一脸,将那两张年轻的脸愣给磕出青紫的淤痕来。
“你们在这里gān什么?!”
图书室教研员的声音从书架外侧传来。两个男生吓得滚作一团,都想快些藏起来,却你扳倒我我压着你,谁也走脱不了。
待教研员推着瓶底厚的眼镜往这里看时,便见两个着栋汉制服的男生衣衫不整地滚在地上,满地堆着珍贵的古籍。
教研员当即绿了脸。
“书玉,他们两个怎么回事?”教研员是认识书玉的,于是问道。
书玉啊了一声,似是有些惊惶地答道:“我……我也不太清楚。我正在选书,就听到后头有些不大对劲的动静,我好奇过来看了看,便看到他二人抱作一团……”
两个男生大惊失色:“我们没有……”
“他们一边动作,一边还说些奇怪的话。”书玉看上去似乎有些窘迫,犹犹豫豫地开口,“说什么‘手感真好’……”
“现在的年轻学生简直过分!”教研员火冒三丈,当即扯了男生制服上的名签,“看来以后这里得出一套规则,首条就是‘栋汉大学流氓不得入内’!”
“起来!衣服给我收拾齐整!成何体统!”
书玉取了自己想要的书,越过书堆,轻巧巧地从教研员身边走过:“老师,我先走了。”
教研员分神冲她点了点头,手下毫不留qíng,只将文件卷成纸筒,噼里啪啦直敲向那两个男生:“一群小兔崽子……”
金陵女大藏书大楼外,阳光正好,书玉伸了伸懒腰,心qíng愉悦地走下台阶。耳边隐隐还能听到那两个男生的哀嚎,不禁心qíng大好,步履越发轻快起来。
经过彭恩大楼收发室时,有人叫住了她的名字。
“书玉,你的信!”
书玉顿了顿脚步,笑着点点头:“谢谢。”从收发室同窗手中接过信封。
她将从图书室里借出来的书夹在腋下,将信封拆开来。
信纸一角露出了手写体英文签名令她一阵雀跃。
她迅速扫了一边信的内容,继而将信折叠好,并信封一起夹在书籍中。
今日课少,有整个下午的空余时间。书玉琢磨着,正好可以回家看看家里头那两个老头子。
如果她没记错,今日正好俩老头都休息。
老司机已经等在了校门外的街角,对她笑道:“小姐今日比往常早许多。”
“刘叔,我爷爷和外公都到了吗?”她敏捷地钻入车里,问道。
“两位老先生已经在家了。”老司机笑眯眯地发动了车子,“难得聚起在大厅里头,大概就等小姐回去商量一些事qíng吧。”
书玉心里一咯噔:“商量什么?”
老司机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但我看,是桩美事。”
两个老头子凑在一起能有什么美事?书玉断断是不会相信的,不禁琢磨起最近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被老头子逮着了。
想来想去,觉着自己近来实在安分得很,乖巧可人,勤奋上进,委实无可指摘。
只除了……
她下意识将夹了信封的书籍往背包里压了压。
谭家大院在南郊,偌大一幢房子,修得古香古色。谭复应是不懂这些风雅的,据说是老司令的亡妻在年轻时候挑的设计。
大厅内果然亮着灯,熟悉的聊天声和围棋落子声传入了书玉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