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默默起了一层薄汗。
“四十三码,那么他至少应有一百八十公分。鞋印轮廓分明且没有擦痕,看来他身手不错,攀上三楼的窗台一点也不打滑。”
谢知远笑着看向身边垂头丧气的小姑娘:“我刚刚听你的室友提起了院子里的西府海棠。她们说的那个为爱催开一树海棠的人,就是他吧?以你的小xing子,确实会提出这样刁钻的要求,他既然是皇家实验室的菁英,大概也是有真水平来让这枯树开花吧。”
“看得出来,你的心上人很优秀,也很爱你,愿意为你做尽làng漫的事。”
书玉心脏揪了揪:“可是,你们讨厌他。”
谢知远笑了:“丫头,我和谭复活到这把岁数,见多了人和事,怎么会去讨厌一个后生?”
书玉不解:“那爷爷为何那么生气?”
“因为他喜欢的人是你。”谢知远抚了抚外孙女的发顶,“且他不是你的良人。”
“你们根本没有和他好好相处,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的良人?”书玉不满,“他早已脱离了辜家,也不会再和你们作对。”
谢知远叹了一口气:“我们哪里是怕他和我们作对,huáng毛小儿就算有些手段,我和你爷爷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我们担心的是,这个有手腕的人,到头来会伤害你。”
“你想听听他当年在政坛上做过哪些狠辣的事吗?”谢知远淡道,“我并不想毁了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毕竟初恋美好,我不愿你的回忆里有瑕疵。但如果你还是这样拧巴,那么我不妨给说说他到底做下了哪些事。”
谢知远这番半藏半掖点到为止,比一股脑将辜尨的恶行讲个gān净还要让她心神浮躁。
想象最是能摧毁人的防线。
“丫头啊,本来这趟该你爷爷来的。可是他前些日子遭到埋伏受了伤,我硬是按住了他才没让他乱来。”
书玉登时慌了:“爷爷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谢知远摇头叹道:“他哪里肯把真实的伤qíng告诉旁人?只是这次伤qíng影响到了他的心脏。你知道,他的心脏很早就不大好了。所以啊,你别再气他了。”
听到谭复受伤的刹那,书玉脑海里的风花雪月登时褪了个gān净。谭复多年积伤,却从不让亲人知道确切的伤势,就怕他们担心。谢知远这番能制住谭复的bào脾气没让他来英,看来伤势绝对不轻。
“丫头,既然你期末论文已完成,便和我回去一趟吧。”谢知远道,“你爷爷很想你。”
书玉垂着头不说话。
过了老半天,她喏喏地开口问:“我这趟回去了,大概就再也出不来了吧?”
她是谢知远手把手教出来的,自然能听出他的画外音。这次回国,除了谭复的伤qíng,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把她和辜尨彻底隔绝开吧。
辜尨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谢知远亲自来逮她回国,非得让她断了这关系不可。
谢知远抱了抱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小丫头,温和道:“我们也不想bī你,最后怎么选择,还是看你。”
“不管你最后如何选择,外公都是支持你的。我们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愿你平安喜乐。”
谢知远在小楼里待了一个早上便告辞。他在伦敦安排了住宅,并不打算打扰小姑娘们的自由生活。
书玉和公寓里的姑娘们一路将谢知远送到了院子门口。
“谭的外公,有空常来玩呀!”姑娘们很是不舍。
谢知远笑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
直到谢知远坐着来时的汽车驶出了小巷,书玉才垮了肩瘫坐在院子里的西府海棠树下。
外公这番怀柔的政策当真让她陷入了难题。
她不会背弃两位老人而私奔,他们对她而言,胜过生命。她也不愿离开辜尨,他是她刻在心上的人,离了他,她一辈子也不会开心。
现如今,她却非得在这两者间做个选择。
头顶上的西府海棠落下几片花瓣,轻飘飘地停在了她的膝头。她抬头看向头顶越来越稀少的海棠花,心下叹了一口气——这株被意外催开的西府海棠,怕是快要过完花期了吧。
***
谢知远敲响阎崶公寓的房门时,阎崶正在大厅里喝得酩酊大醉。
单身公寓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满地纸页被窗外的风chuī刮在地,然而屋主人无心去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