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执_作者:虸狐(17)

2017-12-17 虸狐

  “是。主子。”展行站直身子,抱拳行礼,随即做了个鬼脸,只不过脸面被黑布缠绕,别人根本看不到。

  “回吧。”两记黑影模糊在淅沥的秋雨中。

  艳阳高照的天气在南锦的冬很是难得。午后柳菀令人在院中放了张竹榻,晒着太阳,绣一幅可做扇面的盛艳牡丹。

  腊月初九是母亲的生辰,每年她皆会做一件绣品,纵使从未送出过。

  揉揉眼角,放下手中的活计,柳菀阖眸休息。这双面的团扇锦绣十分费神,亦就是她这般聊度余生之人尚有时间细细地绣。

  金乌和煦,透过眼睑呈现朦胧的金色光晕。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入了梦境。

  恍惚间梦见一间极大的房子,朱红的家具,明huáng的布帘,金玉的器皿,青瓷的摆件,应是个金贵人的住所。一面环视四处,一面小步踱着,不经意间走向内室。

  薄如蝉翼的纱帐后有两人,一人半卧榻上,一人跪在地上。

  榻上之人是个男子,穿着牙白色的宽袖锦衣,玉簪绾发,嘴唇翕动似在说着什么。

  柳菀下意识向前挪了几步,yù听清话语。

  “此茶真有奇效?”榻上人利眉狭长yù入双鬓,一双凤目已同样的走势上挑,薄唇轻启发出清冽的声音,看似慵懒,却有一种龙卧浅渊藏不住的贵气。

  “殿下,我以人头担保。”跪地之人背对着柳菀,看不见容貌,却见一头深棕色卷发,咬字发音生硬而怪异,似乎是个异邦人。

  “呵。”榻上之人轻佻一笑,凤目眯成一线。

  纱帐外的柳菀周身的血液早已凝固。榻上之人的相貌与当今圣上七分相似,分明就是年轻之时的皇帝。

  “你与父皇一同服用吧。”年轻的皇帝陡然坐起,俯下身对着跪地之人轻声说道,那声音低磁,明晃晃带着不容质疑的鸷戾。

  “南锦煜,你……你不能过河拆桥!”跪地之人猛得抬起头,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带下去吧,好生款待着。”闻声有人从门外进来,拖死狗一般将人从屋内拽出去。

  柳菀方yù躲藏,却见人对自己如若无睹,恍然身在梦中。

  龙涎香的味道缥缈,柳菀愣怔片刻,猜测自己此番见遇是否算作窥伺未来。

  南锦煜,并不是皇帝的名字,不过所姓南锦定为皇室中人,或许为哪位皇子亦是尚可;跪地之人的反应来看,这茶不应是什么好东西,而“与父皇同用”一句,是否可以认定这茶是为谋害皇帝而用?

  思索间眼前的景象扭曲模糊,化为黑暗,继而眼中有光,金色的,甚为温热。

  柳菀感到身子再次躺在竹榻之上,有人正为自己盖毯子。

  睁眼便见到榻旁的玉梅。

  “小姐,奴婢可是吵醒你啦?”见柳菀起身,玉梅问着。

  “睡够了。”柳菀思绪依旧在那梦中。自己从未在睡梦中预见过未来,且除灾害外亦从未预见过它类事件,此次模棱两可,如梦如幻,竟无法判断虚实。

  好在无人知晓,尚可藏匿心中,慢慢思量。

  “您此时醒了也好,奴婢去唤厨房把饭做了,端来。”玉梅转身离开,柳菀却径直回了闺房,因想着事qíng,并未发现方超不在门外。

  进了内室,柳菀寻思着改日与人询问一下皇室之人的名讳,忽而见chuáng榻与墙壁间的空隙间站着一人,此时日头西斜,那一隅无阳光照she,略显yīn暗。

  “啊……”柳菀着实被吓了一跳,然而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便自相捂住了嘴巴,低呼戛然而止。

  “嘿嘿,我又来了。”那人玄黑劲装,黑纱遮面,手握缕金宝剑,见柳菀的模样,竟笑出声来。

  只趁天黑才来的男子,青天白日的站到自己面前,柳菀的神经立时绷紧。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柳菀嗔怒,此举太过危险,若是被发现,便功亏一篑。说话间她想掀开半帘,看看方超是否在门外。

  “不必担心,方超是三皇子的人。”那人的话总是令人出乎意料。

  柳菀的手触碰到帘子的瞬间便滞住了,与方超相关的片段在脑中呼啸而过,她叹了口气,收回伸出去的胳膊,合上眼稳定片刻,才从这惊愕的消息中缓神。

  “我这次来……”那人的话还在继续,柳菀却迫不及待打断:“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