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知道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我迷惑地摇了摇头,鬼知道啊,你是生活了两千多年的鬼王,我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后悔的事?
“后悔之事有三,一是生时未曾护得你周全;二是死时赴了这鬼王一职;三是在位却未能留住你。”
说罢他便是醉眼朦胧地看着我,我一脸的迷茫,“我……你认错人了吧?”
屠罡本是怔怔地看着我的,听我这样一说,便也是垂下了眼帘,末了又自顾自地笑了笑,“也对,我跟你说,你只当我是在说胡话罢了,什么也记不住了吧。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呢?”
我觉得他现在有些莫名其妙地,但是紧紧皱着的眉头却让人很是心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觉得很同qíng他,应该是我平日里瞧他没心没肺惯了,什么也不放在眼里,什么时候都放dàng不羁,现在却是这副模样。
“不是你也好,那你听着,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其实很早之前我便是注意到他不同常人了,上次在宴席上,觥筹jiāo错之间,他便是一个人来到了小池塘,对着一池的莲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只是好奇恰巧在远处看见了而已,看来他应该也是有一段不可回首的往事吧。
屠罡像是在整理思绪,一开口也只道了一个“算了”,我是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我就在这里,爱讲不讲,不想说我也不qiáng求,说我便是当一个树dòng听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这月亮的清辉都减去了不少,屠罡才开口,“这月光可和战场上的不一样呢。”
屠罡举起手中的酒坛子又喝了一口。
“黑云压城,我没有胆怯;兵临城下,我也没有退缩。任是让我那昏庸无能的皇帝父亲携带着嫔妃逃了,只道是这皇家有孬种但我不是,饮血止渴,杀人如麻,从来没有皱过眉头。唯独……唯独看到了你的尸体。为什么要混进小兵?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去别的郡国?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
说到这儿,屠罡早已是泪流满面,但是也没有用手去擦,只是扬起酒坛子,任由这酒顺着他的下巴打湿了衣襟。
“你擦擦吧。”我递过去一张手帕,屠罡看了看还是接过了,我正才想起刚才吃烧jī的时候就是用的手帕来擦油的,“那个,我刚才擦过手的,你嫌弃的话……”
“不嫌弃。”屠罡将手帕紧紧地握在手里,就好似要把上面的油捏出来一般,“那贼人用的是锁魂箭,一旦被she中,魂魄便会被锁在里边,受尽千般炼狱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我进入了冥界,当上了鬼王就是为了求得打开锁魂箭的办法。”
锁魂箭?这不禁让我想到了那日去屠罡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他房间里正中央的那一把金灿灿的箭。里面是锁了别人的魂魄?
“没等我向那冥王请教,他却是先一步被jian人害死了,这世间除了他便是没有别人知道这锁魂箭要怎样才能将灵魂释放出来。我不稀罕什么鬼王的位置,只是冥王一死,这冥界的重担便是压在了各个鬼王的头上。”
“厄刹,你也知道,他本就像个罗刹,自从冥王死后,他便更是猖狂,无血不欢。只有三个鬼王撑着这片净土,若是一不小心被蛀虫给盯上了,那可不是整个冥界的覆灭,最重要的是影响了三界的秩序。”
屠罡又是仰头喝了一口酒,“所以我还是选择留在冥界,过了奈何桥,孟婆说喝了汤便是会忘掉这尘世间的一切,我是喝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把这些记得深刻,看着孟婆那期待的眼神,我还是只能装作是什么都已经忘却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确实,我也知道孟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是谁喝了她的汤,她都是特别的高兴,一听到别人什么也记不起来的时候,更是有成就感。虽说是孟婆孟婆,但是一点都不老。
屠罡没有再说了,“怎么生气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孟婆而已。”
“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觉得跟你说这些不太合适。”
哟呵?现在才知道什么是不合适了,非要让我大半夜的跑来喝酒怎么就觉得合适了?
“已经说到这儿了,可不要只说一半啊,憋在你心里不舒服,听得我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