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人或事,是必然要接近的,这也是谢宿的本能。
女孩并不避讳谢宿有些露骨的目光,直接在他身旁的店站定,轻巧的收了伞。
谢宿大大方方的打量着她,二十左右的年纪,她站的似乎很吃力,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似的,谢宿先注意到的是她手中的青伞,伞面沉静,没有任何点缀,只在伞把上依稀刻着“昭”字。
伞下穗子曳曳晃动,时而轻抚过她的手。谢宿的目光缓缓上移,他这才真正看清了她的面容,女孩眉目清亮眸中茶色幽深,眼角轻轻上钩,有浑然天成的妩媚。
那眼神望向他,有一瞬间的失态恍惚,静立了一会儿,在这尴尬的沉默中,女生先弯了弯眼角,朝谢宿点了点头。
凉风习习,谢宿看到的便是穿着白衣的女生以及她身后的朱红墙壁,沉重古朴的店面敛去了所有光华,这三者看起来十分和谐,甚至相得益彰。
谢宿摆出自认为最妥帖最完美的笑容,声音也控制的恰到好处:“小姐兴致真是好,下雨天也会出来瞧瞧,巧了,我也是。”
对面的女生弹了弹身上水珠,将伞收至身后,双手环胸道:“不巧,我刚好是这家店的主人,一直以来都荒废着它,这些天突然想开张罢了。”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玲珑的雨珠顺着屋檐蹦跳而下,织成密密的雨幕,混着滔天的声响,女孩笑了一下,转身推门进屋。谢宿望着倾盆大雨又瞧着女孩的背影,咬咬牙也跟着她进去了。
脚踏进去之前,他特意看了看店名,只苍劲迥然的两个古字,笔触锋利,却又在尾端收势时透出一股潇洒的气魄来,倒不像一个瘦弱单薄的女生写的出来的,他不自觉轻轻低喃:“浮间啊。”
店比他想象中的小了些,不似外表的沉重古寂,店内的饰物一目了然。
几个货架上零零散散的陈列着些字画,看不出年头但从保留痕迹上来看,时间不会久。
中央的赤色方桌上摆着一个jīng致的银边香炉,自繁复花纹的镂空处溢出袅袅檀香。
在这昏huáng又泛着白光的店里,在这厚重到要让人窒息的氛围中,女生随手把伞一放,并不排斥谢宿的突然闯入,闲闲的指着一处示意他坐下。
她额间遍布着细汗,女孩随手擦拭着,好看的眉略蹙。
谢宿把一切都看在眼中,难得的拘谨袭上心头。
他找了椅子坐下,单手托腮瞧着女孩,谢宿对待女生的态度一向是很轻佻的,一是因为家世,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长相有足够的信心。
而那些女生也乐得与他玩暧昧,大家都是你qíng我愿的事,所以也不谈什么真不真心的,这使得谢宿越发的荒唐起来。但面前的女孩,长相秀美容颜不凡,美的很张扬,可周身的气质却是清雅肃穆,这本该矛盾的二者在她身上完美的中和了。
作为视觉系生物的谢宿挑了挑眉,摆出他认为最完美的姿态,最俊朗的笑容,眼中有势在必得的自信,他可不会白白làng费这么好的一次艳遇机会。
望着对面男子上勾的唇角,略带诱惑的眉梢,女孩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眸中微微泛着危险的信号。
店外大雨滂沱,店内却有几秒是诡异的宁静。在这经年方寸之中,谢宿与清昭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初见,剑拔弩张却又半露锋芒。
浮间书,就此开启。
浮屠过眼,须臾之间,沧海桑田,轮回不灭的唯有执念。
清昭先拉开椅子坐下,从桌上信手拿了本书闲闲的翻着,默许了谢宿呆在店中,谢宿反而添了不自在,只能努力的寻找话题:“小姐是青州人吗?家里父母呢?怎么能让一个年轻姑娘看店呢?”
清昭瞥了他一眼,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没有父母,细算下来,老师倒是挺多的。”她说的很平淡,谢宿惊讶之余连忙道歉。
勾搭的第一步,失败。
谢宿正思考着措辞,清昭大咧咧的站起,一边倒饬着香炉一边漫不经心道:“不用这么局促的,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叫清昭。”
谢宿闻着愈发幽深的古朴香味,也客气回答:“我叫谢宿。”清昭抬眼:“宿命的宿吗?”谢宿一愣,他还没有向人这么解释过自己的名字,随即轻笑:“是,宿命的宿,谢宿。”
清昭抿唇想了一会儿从架子上找出一个jīng致的布袋递给谢宿,谢宿最先闻到的是一股清香,馨和且不熏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