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马车外的近侍见到人出来,一时惊喜,“王爷、王爷,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车帘一卷,马车上的人便已经走远了。
见来人一脸憔悴也清瘦了不少,孚木南有些不忍地偏头看向别处,“年关将近,若无事,还是早些回京的好。”
“有事。”后者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想去外面走走,一起吗?”见他没反应,她自行朝外走去。反应过来的方灲,连忙跟了上去,“前几日瞧见不远处有一林腊梅。”
“嗯。”
“身体好些了吗?”
“嗯。”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
……他终是忍不住拉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可是我有问题想问你……那日之后,为何不再见我?”
孚木南眼神闪了闪,轻轻拿开腕上的大手,“不愿见便不见了。”
“为何不愿见?”他心中一痛,执着地再次抓住了她的手,“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你若有疑惑,问我便是,我定无半分隐瞒。”
“没有疑惑。”她抬眼看着他,眼中一片沉静。
方灲嘲讽地摇了摇头,“没有疑惑?你难道不曾怀疑过本王与你父兄之死的关系?难道没有怀疑过本王对你孚家打的什么主意?!”
她轻叹了口气,“曾经有过,现在没了。”那日初听到孚木北的话,与其说她心存怀疑,不如说她是在害怕,害怕那份陌生的信任,害怕那份信任会蒙蔽她的眼睛害了她的家人,如今,她已然明白,不论她承不承认,她对他,始终是信任的。
“太子手中的红茵是我故意漏出去的。”“但你并不知道他要将红茵用在谁身上,不是吗?”
“当年,是我授意父皇将你大哥调入兵部并派到北地督军的。”“若是没猜错,你是想让他立功再借机拉拢而非让他送命吧。”何况大哥若出事,第一个有嫌疑的便是他。
“我身在北地,却未能救了你大哥和二哥,眼睁睁看着你二哥丧了命。”“你难道是神仙?想不让谁死谁就能不死?再说,你并无义务护着孚家人。”
若说一开始他还能抱着些希望,现在,她却是连半分希望都给掐灭了,眼神瞬间便黯了下来,幽幽地问出了最不敢问的话,“你……可曾有一刻为我动心过?”
看着不远处怒放的腊梅,孚木南忽然觉得有些萧瑟,“曾听申公子提起过,你想要一个锦绣江山,其实,我亦是如此。从谷中出来后,我便随着骨井四处游历了两年,一来为了寻药,二来,为了弥补少时的遗憾。只是一路上看多了恃qiáng凌弱、官官相护,便有了入京为官的心思。”
轻轻嗅着林间的香味,她想到了相府书房外的那株腊梅,“真正入了仕,才知道祖辈多年的坚守多么不易,因着对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动了些妄念。”
回想自己在京都做的那些事,倒是有些偏离了当初为官的本心,心下一时恍然,“我相信,以你之能,定能重开盛世,还百姓一个锦绣江山!”
听到她的话,方灲骤然松开抓着她的手,眼中带着不可置信,“锦绣江山?!孚木南,我只想你余下的日子,能够有你爱的人陪在身边,仅此而已!这与江山何gān?与百姓何gān?你只需回答我……想不想我陪在你身边?”
不知为何,眼泪便爬满了眼眶,即便眼前一片模糊,她却莫名地觉得心安。
终是不忍看她落泪,方灲将人紧紧地揽入怀中,从此,不再放开。
☆、番外
(一)幼时
一日,三岁的孚木南站在院中认路,忽然听到远处有孩童的玩闹声,心下好奇,沿着院墙慢慢地出了后门。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顾着寻着声音走了下去。
“诶,快看快看,那边有个瞎子诶。”嘻戏声一时换成了讥讽。
那是孚木南第一次出门,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一时有些不懂,但还是开心地说出了来意,“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和我们一起玩?你一个瞎子,看不见也走不动,怎么和我们玩?”“我不要和瞎子玩。”“我也不要和瞎子玩。”